西澤爾清了清嗓子,用手拍拍胸口,平複一下激動的情緒。随後,他閉上雙眼,吐出一口氣。
當西澤爾重新睜開雙眼時,他抓住了雷伊的雙手,一字一句地說:
“從這一刻開始,我們的身與心,終于屬于彼此。”
此時,西澤爾語氣莊重,眼真摯。雷伊相信,任何人都不會質疑西澤爾的誓言。
但,這不是雷伊想要的!
說出誓言後,西澤爾似乎有些難為情,一抹绯紅爬上他的臉頰和顴骨。
放在平時,雷伊也許會覺得友人很可愛。現在,雷伊好像嗅到空氣中危險的氣息。
像是為了沖淡過于嚴肅的氛圍,西澤爾重啟了一個相對輕松的話題: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雖然昨晚我受了重傷,但是我做了一個漫長的好夢。”
西澤爾的雙眼閃爍着快活的光,他的雙頰褪去瀕死的灰白,重新煥發生命的活力:
“我夢到我們站在聖殿裡,耳邊回響着鐘聲,被繁花簇擁着我們雙手緊握。我正隔着白色的面紗吻你。”
說完,西澤爾沖雷伊露出羞赧的笑容。
“站在我們身邊拉紮魯斯臉色很難看——沒錯,就是那個死老頭子,稱呼了我的全名,問我是否會用我的餘生來承諾。”
雷伊腦海中有個聲音嘶吼:叫你全名根本不是那個意圖啊!
這時,西澤爾露出吃到變質食物的厭惡表情:“是的,沒錯。很遺憾,為我們證婚的是拉紮魯斯。”
看得出來,西澤爾是個善于安慰自己的人,他立刻轉向對他有利的視角:“不過,我聽說過,夢與現實都是相悖的。所以,當那一天真的到來,他大概已經滾出我的領地,滾回王都了。”
“雖然那是在夢中,當我穿越夢中的濃霧,重新回到你身邊時,我依然要看直視你的眼睛,再次說出我的誓言。”
西澤爾的雙手按住雷伊的雙肩,兩人的額頭和鼻尖抵在一起,眼神真摯而熾熱:
“我發誓,今天以後的每一天,我将隻屬于你;我會用餘生的時間來愛你,隻對你保持忠誠。”
說完,西澤爾在雷伊唇上輕輕一啄。
西澤爾期待地望着雷伊,似乎在等待對方作出對等的承諾。
雷伊歎了口氣:他真的不願充當唯一說出真相的小孩子,尤其當那個國王是西澤爾時。
雷伊不動聲色地推開西澤爾,退後幾步。
似乎沒想到雷伊會如此回應,西澤爾露出茫然的表情。他追上幾步,試圖再度靠近雷伊。
雷伊再次後撤。他伸出一隻手,保持兩人的距離:“在這之前,我有話要說。”
雷伊深吸一口氣,大聲說出他準備好的說辭:“我認為,我們最好忘記昨晚發生的一切。這對我們都好,不是嗎?”
雷伊看到西澤爾的瞳孔驟然擴大。他的嘴唇微微顫抖,張開又阖上,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終于,西澤爾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很抱歉,我剛才可能沒有聽清楚,能不能麻煩你,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雷伊心中生出一個令他退縮的念頭:不如,就這樣算了吧?
畢竟,西澤爾看上去是個值得依賴的戀愛對象。
但雷伊不是輕易退縮、有時有些固執的人,于是他又将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開始緊張地觀察西澤爾的反應。
短暫的幾十秒中,雷伊清楚看到西澤爾的表情變化:驚訝,懷疑,拒絕相信,痛苦……
最後,西澤爾那雙好看的眼睛裡蓄滿淚水。
西澤爾竭力忍住淚水,他走上前來,抱住雷伊的臉,聲音顫抖:“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要救我?”
西澤爾的臉色像是暴風雨前烏雲密布的天空,任何人隻要看一眼,就知道暴雨将至。
心生畏懼的雷伊縮了縮脖子:“因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西澤爾露出諷刺的笑容,“接吻的朋友?上床的朋友?”
西澤爾擡高音量:“要我提醒你昨晚有多麼熱情嗎?你昨晚你一直纏着我,還不停發出可愛誘人的聲音。”
“承認吧,你明明喜歡我對你做的一切!”
西澤爾的手指試圖撬開雷伊的雙唇:“我真是個蠢貨,我應該在你放縱享樂的時候,追問我們的關系——你究竟是怎麼用這條被我吻到麻木的舌頭、被我吻到紅腫的雙唇,說出‘我們還是朋友’?”
西澤爾輕輕扯開雷伊的領口:“現在,請你對着我留下的痕迹,再說一句‘我們是朋友。‘”
西澤爾尖銳的話語話化成一柄利刃,無情而精準地劃破表層,将表層下的不堪入目的公之于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