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伊承認,在看到西澤爾的瞬間,他竟然感覺到了喜出望外,甚至身體也因此微微顫抖。
他快步走上前,從頭到尾把小貓親了一遍。
西澤爾出現在了雷伊的帳篷裡,他垂着眼,看上去興緻不高的樣子。
雷伊迫不及待跟西澤爾分享今天林德的奇妙經曆:“我的朋友,你聽我說——”
西澤爾面無表情地擡起手,示意雷伊暫停。他捂住胸口,又露出今天頻繁出現的脆弱表情,他凝視着雷伊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你剛才抛下了心碎的我,就這麼不辭而别了。”
雷伊認定他臨走時,西澤爾已經基本恢複。可當他直面西澤爾的控訴時,他還是感覺到了一點點負罪感。于是他低下頭,帶着一點點誠懇道歉:“是我不對,我應該先跟你告别的。”
這下輪到西澤爾愣住了,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啊,這麼容易就承認錯誤了嗎?”
雷伊也愣住了:“啊,不然我收回道歉?”他伸出手,作勢抓了把空氣握在手中,又塞回嘴裡,“好的,剛才我什麼都沒說。”
“不許收回,還給我!”西澤爾身子前傾,試圖去奪回“道歉”。也許是太着急,他身體失去平衡,倒在了雷伊身上。
雷伊歎了口氣:今天的肢體接觸是不是多到超過上限了。
西澤爾緊緊抱住雷伊,這擁抱太突然,雷伊一時間雙手不知道放在哪裡。
西澤爾悶悶不樂地看了雷伊一眼,垂下眼簾,發出了沉悶的聲音:“說來也奇怪,你扭頭離開的那一刻,我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生氣。”
“我發誓不見你,除非你主動來找我,除非你主動開口說話。但是你都沒有。”
“很奇怪的是,在看到你的臉瞬間,這些誓言立刻被我抛之腦後。”
西澤爾的手指在雷伊心髒部位戳了幾下:“我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有些什麼……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是一種超越友誼的感情。我不知道那是什麼,隻是知道每次想起你的時候,我的心髒都在發熱。”
西澤爾擡起頭望着雷伊,他的手輕貼在雷伊的心髒位置:“不知道你有沒有類似的想法。”
雷伊仔細想了想,他不得不承認,每當他想起西澤爾的時候,好像也有一點點類似的感覺。但他還沒有來得及給出答案,嘴唇就被西澤爾的手指按住。
“算了,我暫時不想聽你的答案,”西澤爾看上去有些氣餒,但他很快就打起精神,眼睛散發期待的光芒,“我想我們可能需要點時間和經曆,隻要我們相處的時間足夠長,共同經曆的足夠多,我相信你也會有相似的感受。”
以最快速完成邏輯自洽後,西澤爾拽過雷伊的毯子,躺了下來:“睡吧,明早還要早起收拾出遠門呢。”
雷伊連忙說:“等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談。”
下一秒,西澤爾立刻坐起身,他緊緊抓住雷伊的雙手,期待地看着他:“什麼,你想說你也有相同的感受嗎?”
雷伊搖搖頭:“我想說的是,後天應該有從早到晚的慶功宴。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将我們的出行計劃推遲兩天?”
林德頭盔意外被錘扁,所以不得不提前回來處理。目前大部隊尚未歸來,需要在原地清點戰場收獲、安頓俘虜、治療傷病等。一切被安排妥當大概需要一兩天的。
雷伊看到西澤爾眼中的期待一點點暗淡下去,他歎了口氣:“你主動對我提出請求,我怎麼可能不滿足呢。那就當路上下雨,道路泥濘,不得不耽誤幾天行程好了。”
雷伊感激地點點頭:“十分感謝你的理解。”
“不過我也有個請求想對你說,從陛下的莊園回來之後,你陪我一起去春神谷巡視好嗎?”
雷伊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巡視領地是他們上一世每一個季度都要做的事情。勤勉的領主每三個月例行巡視,了解民情,有時可能充當法官,居民以則金錢或者實物的形式上繳賦稅。
在豐收年,巡視一件極為快樂的事情。
春夏之際,被收割的麥子根莖部發出植物特有的氣味,之後會被割掉捆成捆,運回家中做飼料或者燃料。
夏末秋初,雷伊會與其他人一起在果園裡挑揀蘋果。有傷痕的果實會被挑出來,腐壞的部分被削掉,剩下的部分被拿去釀酒或者果醬。表面沒有磕碰的果實則會留下來儲存。整個收獲機季裡,空氣裡都彌漫着蘋果的香氣。
之後,每個家庭要花時間将肉類魚類切塊,用煙熏或者鹽腌漬的方法進行處理,為即将到來的冬天和明年春天做準備。忙完後的雷伊衣服上總是帶着淡淡的煙熏味。
作為人類的一份子,雷伊堅信,辛苦勞作後得到回報是人類最愉快的體驗之一。
雷伊記得他和朋友們曾圍繞在篝火旁,湊在一起讨論夢想。
說到夢想,費費的眼睛閃閃發光:“我要寫一部不朽的英雄史詩!一提起史詩就會想起我的那種高度!”
德西卡還沒來得及開口,林德就幫他回答:“他肯定是要積蓄力量,有朝一日回到家族,最終奪回他本應該有的一切!”
“至于我,”林德手舞足蹈,“我以前被人看過手相,按那位占蔔師的說法,我将來一定能大富大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