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向燭精神仍繃着,聞言隻點了點頭,注意力回到工作上。
守着禁區的根本就不是巡邏機器人,而是“牆”,低等人不可能破壞得了牆。
藍新站在銀灰色的牆前,伸手摩挲着。
這堵牆的材質看起來和她昨天見到的一樣,但卻遠沒有那堵牆香,而且也要矮得多,隻比四周居民樓高一點。
藍新來到牆壁前約三米距離的位置時機器人就不再攻擊了,它們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巡邏崗位上。
藍新試圖翻牆,但她沒法攀爬。這牆不可攀爬。牆壁的構成材料很怪,它甚至不像是現實中能出現的東西,比起金屬,藍新認為它更像是某種“能量”。
算了,那就隻能多花點時間了,總歸聊勝于無吧,藍新張嘴,咔擦咔擦啃起牆壁。
怎麼形容它的味道呢?大概是入口即化的糖,隻是味道很淡很淡。
149區裡頭傳來一陣槍響,但藍新不為所動,孜孜不倦地小口啃咬。
它不像藍新想的那麼硬,哪怕是還沒恢複完全的藍新也能啃得動——隻是會像一隻猥瑣的巨型老鼠。
等到藍新終于啃出一個小口時,那個小洞裡猛地現出一隻暴突着布滿血絲的眼睛。
黑色的眼珠足有500ml飲用水的瓶蓋那麼大,在渾濁的黃色眼白中劇烈抖動,然後鎖定在藍新身上。
怪物的眼睛太大了,大得眼眶都撕裂;又太突出了,好像随時可能從眼眶中脫落。
老實說,怪惡心的。有點反胃。但是又有點香。
我大抵是病了。
——估計是餓的。
藍新好歹是個饕餮,她能判斷出這些怪物曾經是人類,但現在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變成了這個醜樣子,讓她打心底生出厭惡。
可同時,這些怪物體内又有着藍新喜愛的香味,與爆爆珠如出一轍,隻是稀薄得多。
怎麼說呢,悲喜交加。喜的當然是又有天降美食;悲的則是——她真的不想吃這種髒東西啊喂!
于是藍新邪惡一笑,匕首猛地捅進去,那個生物躲開了。
藍新找到了新的樂趣,一邊将牆啃出更多小洞,一邊拿刀子戳——就像打地鼠。
戳到了就會有輕輕的“噗嗤”聲,伴随着低啞無意義的嘶吼;沒戳到就很容易讓手撞到牆。
藍新啃了很多個自己手腕粗細的圓洞,然後又兢兢業業地将這些圓洞擴大,使它們成為一個足以讓她通過的大洞。
但怪物比她心急多了,擠在洞口低吼,兩條青筋暴起的手臂貼着擠着從洞口鑽出,伸長了夠她,在狹小的洞口擠得血肉模糊,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什麼意思這是?這麼惡心的怪物不會妄想着吃饕餮吧?
氣笑了,這是動土動到太歲頭上了啊。饕餮不發威,你當我大米飯啊?!
食材長得醜怎麼了?人類吃的臭豆腐、榴蓮、螺蛳粉還像粑粑呢!她這算什麼!
她可以感應到怪物的香氣來自于它們不正常的眼睛,而且這些怪物還不止一雙眼睛,手、手臂、脖子、臉頰……幾乎所有地方都可能長出眼睛,并且這些眼睛的數量仍在增多。
關鍵是眼睛。
藍新心一橫,握刀刺爆一隻眼睛,粘膩的紅黃黑白的彩色物質噗嗤爆開,她用刀尖在裡面探了一圈,那裡面什麼也沒有。
她并不氣餒,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道理她很懂。一個不行還有第二個、第三個……怪怪眼眼無窮盡也。
功夫不負有心人,藍新感覺到自己的刀尖接觸到了一個軟硬介于骨頭和血肉之間的物質。
刀劃不破,她将刀尖輕巧一轉,從中挑出了一枚包裹着紅色薄膜的爆爆珠,那隻怪物立刻沒了動靜,癱軟下去,半邊身子還挂在牆壁上,一雙雙眼睛迅速腐爛。
好香,好香……
營養液隻能恢複她的人類的身體,但這種美味才是喚起饕餮本能的關鍵,藍新眯着眼,感覺自己的牙齒更加鋒利、味覺也愈發靈敏。
殺第一隻怪物多用了些時間摸索,另外一隻手臂又不講武德地反擰手腕,以一種自殘的姿勢抓撓着她。
“别急,别急小寶貝兒”,爆爆珠的味道比營養劑營養液好太多了,藍新龇着被染成粉紅的虎牙,笑成邪惡人形饕餮。
香,太香了!
死去的怪物又很快被後來者擠成肉餅,藍新幾乎要忙不過來,牆壁的洞讓她具有天然的優勢,她不需要将自己置于險地就能嗷嗷亂殺。
藍新一會戳戳這個,一會搗搗那個,像一個荒淫無度的昏君。
而且,進食讓她的身體恢複得更好了,吃得也就更快了,所以更厲害了……直接達成良性循環。
但開胃菜吃多了也會膩,藍新漸漸佛系,她覺得自己不是昏君,是被強迫的太監——她真的不行啦!
好在怪物并不像愚公那樣真的能達成無窮盡狀态,洞口前漸漸沉寂下來,被擠得變形的怪物屍體一個摞着一個,将洞口完全堵死,後面也不再有激動的怪物擠來。
藍新倚着牆大口喘着氣,感覺胳膊都快斷了。
污濁的血腥味彌漫,但血和怪物的攻擊卻沒在牆壁上留下絲毫印記。
沒過多久,藍新成功将牆壁破開一個足夠她通過的口子。
牆内,六層的破舊居民樓、過于多彩的商業街……一切似乎都和外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