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成道:“多謝教誨。”
玄鬥篷道:“不如我們也前去觀視牙龈?”
畢成道:“你等前往便可!”
“告辭了!”兩位男子抱拳作别。畢成颔首,視線一調,看向那個牙醫的攤子。
殷漱是看見那個灰鬥篷奔過去的:“西門姑娘,給我一看……”西門十映眉目思成,看着面前的百姓,心裡想着:斯民之齒,皆充屍氣,莫非患牙妖之禍?
兩碗熱氣騰騰的馄饨被端了上來,不一會兒,剩下的肉肉都炫進冬葵的嘴裡了。
那畢成買走一碗馄饨,放下貝币走了,但見兩位行人過來,與其相見問安:“畢公子,善哉,我家之笛損矣,當尋訪畢公子以為之修葺也。”
“好啊!”
“你可持來,我将為你審視。”
“多謝畢公子!”
殷漱打量牙醫,見人群走出一個乞兒,乞兒朝着牙醫的攤子而去,西門十映忙去把手中的碗遞道:“你們讓一下。”
“我沒有錢哪!”乞兒說。
“這個不用錢!”西門十映搖頭道:“這牙粉皆我自山上所得也。”
“謝謝西門姑娘,您将加福加壽。”
西門十映蹲下身體,擡頭看着乞兒:“你的牙粉欲予誰?”
乞兒道:“買與妹妹,妹妹牙疼已數日。”
西門十映點頭,看向自己腰帶上挂着的掐絲小銀爐,小銀爐閃出的光亮一下子暗了。
殷漱一邊吃着馄饨,一邊注意到畢成正擡起一步,縮回一腳,自言自語:“弗可為也,我不可以行之,不可以如此,有損于面門,枉我為聖賢之子。”
于是,畢成出神地望着西門十映,抿唇離去了。
西門十映轉頭看見畢成,隻見畢成的身上的金光滑過,不同尋常。
西門十映對着攤子前的客人道:“今日之牙粉已盡,衆人明日再來,各位叔嬸,我就先告辭了,”她急拾攤子,舉着一把毛刷子,聞着妖味,探看情況,畢成陽氣精純,果然容易招惹妖孽。
不多時,殷漱穿着寬松的交領右衽,腰間系着一塊玉筒,已歡喜地走到皺草深泥的階上。
冬葵舉帛傘為她遮陰。
在一塊溜着許多赤豆的石闆處,見到他在忙撿赤豆,臉上挂着汗簾,一行紅條子橫在鼻梁上,泡不開的三伏氣,似要暈倒了。
那樣多的赤豆,哪能撿完啊?
他撿了多久?
怎麼還是一副弱恹恹的樣子?
她擡起一腳,腳底卻頓住了。
她不移目地靜靜地注視着他,幾根卷卷發在額前,白淨之額,正中生一簇頭發,稍長而尖,自然向後梳。分梢的雙眉上翹,形成一種獨特的眉式。一束頭發結成錐髻,聳于頭頂尾端的檀褐發帶綴在頸間,散發出一股成熟與懵懂的氣質。
他已生了一張有着“性格内容”的白臉,白得像是縫窗的白帛又像帛裡的零零絲線,突然,她和他的目光相遇了,他看見了她,目光一躍,凝在她的身上。隻一瞬間,他垂下了眼,而她克制了一下,見到他指尖的紅,都突兀出來,觸目驚心。
她眉心一蹙,心中有一股難以名狀的複雜情感,深深地凝視着他,眼中滿是真摯的“訊問”,感到前方的未知又感到實實在在的擔憂。
一個站在台階上,一個站在台階下,觸目交彙,仿佛回到暗溪上的一座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