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連山奈一驚,眉頭皺了起來,“怎麼會是他啊。”
黑漢子提燈而來:“我是疍冶的書童,我在這座橋上,常常給人提燈引路,就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我要給疍家一百條人命報仇,是我給那個姓陶的女人開了膛,我帶走了那個死女人的屍體,我粉碎了她的鬼魂,還有你們連山莊的南榮夫人啊,你們南榮家把我在村子裡的親人開膛破肚做成一條閻浮街,我今夜就是要跟你們同歸于盡的。”
黑漢子拉爆身上的炸包,隻見“轟”的一聲巨響,長壽橋就此毀了。
之後,衆人在紅杉樹前縛了數千火把,把上點着火,湊巧風緊,把整片紅杉樹連帶桃花神殿給燒得焰騰騰的,“嗞嗞刮雜”的火勢一起,先燒着前樹,後燒到塌陷的桃花神殿,再燒到後山,直至半片夜空都燒起來了。
衆人看着,等了一回。第五藏側頭問:“大衙爺,你在想什麼?”
逄定好愁眉緊鎖:“凡事乞求神明庇佑,人心才會無瘟生瘟。
第五藏歎一聲道:“敝邑之聞床怪,皆因瘟水舍之逐,家禽變異而成也。可憐之野豬、山羊、馬、驢、兔、雞、鴨、鵝、鴿子……”
辛畫奔來:“大衙爺,已照您的吩咐,把奉神節取消了,還有那些神牛都給放生了!”
第五藏道:“歡都日後靠誰結果,亦不可仰仗禽獸而緻富。”
逄定好點頭:“仙洲之地,民所居也。衆生平等,萬物不當分出貴賤之等。自然相處,乃為天道。”
他們擡眸看向夜空。
第五藏惋惜道:“吾輩實在愧矣,隻知今日財匱不可缺也,而不思一端挽救瀕臨滅絕之物種。
逄定好歎道:“辛畫,喜樂之地,非我們所久居也。”
辛畫低聲道:“是。”
當夜,百裡浪救出武杞杞,并送沈夢兒回家,殷漱去了一趟瘟水舍,手執結音錘,伴随着一陣驚天動地的震動,瓷堂開始劇烈搖晃,最終轟然倒塌,煙塵彌漫,底下見屍。
翌日,衆人齊聚和樂樓吃酒,水陸俱備,翠袖伶人傳曲,鸾箫競筝。寶瓶焚香,還有十個水晶壺,盛着玉露瓊漿。斑斓果盤堆着異果,琉璃碗供着魚肉熊掌,丹漆盤鋪着切成銀絲的鱗魚。小厮将桃花酒燙上來,在場衆人輪番把盞。
武杞杞磕頭拜人。
逄定好道:“武弟,你如何對我下禮?快快請起。”
武杞杞拜了逄定好,便去拜殷漱,還說了一些為她做牛做馬的話。
百裡浪勸着哭哭啼啼的武杞杞:“喂,你有這一片心,以後有的是機會報恩。”
第五藏接話:“是啊,殷漱姑娘的恩念,我們殺身難報,這些粗茶淡味,何足挂齒。”
第五藏留住殷漱在酒桌喝酒,遂又叫了酒樓的小厮,吩咐小厮再取一些酒。
衆人一面開酒,一面大吃菜蔬果肉,武杞杞不停道謝。百裡浪給武杞杞夾些鮮魚和黃焖雞。裘惜正給武杞杞夾了燒鵝和肥肉,這些葷食都歸到武杞杞的碗裡了。
第五藏道執杯:“來,我們一起敬大衙爺和殷漱姑娘一杯,若是沒有他們的幫忙,我等如何能吃上桃花糕啊?”
衆人舉杯:“是啊,是啊,是要敬一杯。”
殷漱?逄定好執杯而起:“諸位客氣了,瘟水舍的首惡已除,諸位切莫殘害瘟兵了。”
第五藏側頭:“嗯,這一下子,八卦衙門的事務也就多了起喽!”
百裡浪笑道:“渡兄,我碰巧學過幾年術法,星君若不嫌棄,可否來滄溟大洲做客,我們家老頭一定想見見你。”
渡厄星君道:“在下回去之路,路途遙遠,已虛耗不少時光,就不去貴洲坐地了。”
百裡浪笑道:“渡兄弟,此行我等亦護送爾等歸來,衆皆欲報恩德之深厚。”
渡厄星君道:“勿需辛苦。”
殷漱握着一隻琥珀杯,滿嘴已泛着佳釀,酒進數杯,起身更衣,來到風流口吹風,猛見窗上一隻芙蓉石蟠螭耳蓋爐兒,做工極好,粉嫩得可以掐出水兒,她拿起芙蓉石蟠螭耳蓋爐兒,不肯離手摸了一回,逄定好見殷漱喜歡,遂命酒保再去取來一隻,道:“我手頭上還有一隻芙蓉石葡萄花雙環耳盒,也是這個匠人巧做的,一并取來,相送姑娘。”
殷漱大喜,逄定好拱手:“謝謝姑娘的厚意,吾之舌疾已漸痊愈,欲以此耳盒,稍表心意,我已命手下取來,此次困難之中,多謝姑娘相助解圍。”
兩人推謝,複回席中,見那保天策官、文散官、武散官、開都郡公、上柱國師、連府兵的護軍、壯武仙将、轄車都尉……官員都來敬酒。
誰知,門口的席柑柑抱着一捆黑色的包袱奔來:“大衙爺,我已将“護官府”帶來了,但凡為瘟水舍殺過人,替瘟水舍做過事,“護官符”上都有注明,而且注得清清楚楚,”席柑柑把包袱扔在桌上,官員垂眸,放下酒杯,羞愧難當:“這個……”
逄定好道:“諸位比我熟悉歡都的情況,現今百廢待興,歡都各處還需要諸位的協力共治,這些“護官符”就付之一炬吧!”
衆人舉杯道:“敬大衙爺!”
逄定好客氣道:“這瘟水舍的跳澗漆也該拿出來翻新舊牆了,這瘟水舍的名字是不是改一下啊!”
第五藏想了想:“瘟水舍的名字不視得了,就改叫桃花水舍,大家意下如何啊?”
“好,桃花水舍!”
“幹!”
“幹,幹……”
衆人捧杯,各自飲酒,飲宴至午,衆人相别,渡厄星君把暈頭醉腦的百裡浪扛回去了。
回館的路上,殷漱看見炮響歡都,來到三危河,掏出一隻牛角,仿佛看見那個叫阿霓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