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初,蘇木站在蘇家軍的營前,徹夜的纏綿讓他更加精神爍爍,早早便披甲而至,天邊的紅光似露未露,如待發的軍隊,躍躍欲試。
士兵們氣勢高昂,戰馬仰天長嘯,蘇木長劍拔出,指向空中,一萬兵馬開拔冀城,勢滅流匪,還百姓家園與安居樂業。
蘇老将軍于城上注視,盼将士平安歸來,盼蘇木平安歸來。
蘇木是趕不回過中秋節了,蘇老将軍惋惜。冀城不穩,蘇家軍在遼北便無法安穩。
蘇木坐于馬上,長鞭一甩,馬飛快的跑了起來,石頭亦緊跟其後,戰馬蹄踏,塵土漫天飛揚,後方步兵小跑,一個個熱血青年,滿面堅毅,在蘇小将軍的帶領下,都想趁着這次平冀匪,立功領賞。
沈虞裹着薄被,單手托着腦袋,神色平靜的望着窗外的那棵桃樹,任風闖進屋内,肆意搜掠蘇木的氣息。
床上還有蘇木的味道,沈虞心想:一個月該回了吧。我就等他一個月。
上次雍城平叛,蘇木便是用了一個月,隻帶了八千兵馬。這一次,應該也差不多吧。隻是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無辜的百姓死去。沈虞開始理解了軍隊的使命,開始理解了蘇木所說:為朝廷賣命,就是他們天生的職責。
沈虞覺得,他不是為朝廷賣命,他是在為冀城、雍城的百姓賣命。
願這天下,少一些像沈虞一樣遭遇的人。
沈虞想到了父親,想到了弟弟沈發。恍若隔世,她卧在這明媚的榻上,而他們兩個卻不知在何處流落,好好的一家人,竟都變成了天涯淪落人,好不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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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玉靈帶着一大盆吃食,輕叩了沈虞的房門,她知道,虞姐姐定是未起。
沈虞迅速穿好衣裳,跑去開門,對上玉靈那亮晶晶的眼神,沈虞害羞的笑着低下了頭去。
“我就知道!”玉靈一副什麼都知道了的樣子,将吃食置于桌上。
“虞姐姐,昨夜小公子未回西廂房,我便知道。嘿嘿。”說着玉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沈虞,并将蓋子掀開,是一盆帶湯的烏雞。
“呐!老規矩,給你補補!我上午專門吩咐廚下熬的,炖了快兩個時辰呢!”
“可快别補了,再補我這身子都能生養了。”
沈虞開着玩笑,玉靈總是将她當成一個坐月子的人來各種炖補品,那段時日,沈虞在她的照顧下,總是恢複的特别快。每一次都是她用心為她調養。
話音剛落,沈虞望着那盆烏雞,忽地幹嘔了起來,一股惡心之感從胸腔湧上。沈虞迅速将頭别了過去。
“天,我的好玉靈,下次可别再炖烏雞了,我現在看見烏雞都要吐了。”說着沈虞迅速将盆蓋蓋上。
“哈?虞姐姐你已經好久沒吃我的烏雞了吧。反應這麼大?你可太辜負我的一片心意了。”
說着玉靈又自我安慰道:“得!一會兒我帶回西廂房自己吃。”
她還想說,也可以拿去後院跟石頭一起吃,卻忽然發覺,石頭也已經随小将軍一起走了。
沈虞笑笑:“沒事,一會兒我去廚下随便找點吃的就行。”
玉靈站了起身,開始在屋内搜尋,似是搜尋蘇木的氣息,玉靈望向淩亂的床榻,對着沈虞壞笑的用手指了指。
“嗯......有點亂。”
沈虞紅了臉:“你别亂說。小心叫石頭回來欺負你。”
“你!”這下輪到玉靈紅臉了,“虞姐姐,你太壞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在屋内左右視察了一番,玉靈端起那盆烏雞,準備回去了。
“虞姐姐,你快起來洗漱吧,别去晚了,廚房沒有好吃的了。那我先回了啊。”
沈虞笑着将玉靈送了出去,自己去打了些水來洗漱,更衣去了廚房。
剛掀開廚房的門簾,一股油腥味撲鼻而來,沈虞又是一陣幹嘔,迅速捂住嘴,又退了出來。
這......沈虞開始有點慌張,莫不是病了?許是昨夜勞累?
沈虞想着要不還是去找個大夫瞧瞧,她還需要一個好的身體等着蘇木回來呢。蘇木走了,玉靈在西廂房亦少事可做,不如直接邀她一同前往。
說着沈虞便去了西廂房。
“玉靈,陪姐姐上街去,瞧個病,剛才起來感覺有些不舒服。” 沈虞沒有細說作嘔的事,她不想玉靈又提起她為她炖的烏雞。
“行,虞姐姐,帶上銀子了嗎?”
“帶了,剛專門回去取了一趟。”
于是二人便來到了杏林館。
“姑娘,恭喜啊,你這是有了啊。”
大夫并不認識沈虞,不然他不會是如此平靜且歡喜的表情。沈虞有了,這在遼城将是件多麼轟動的事情。
沈虞驚呆在原地,表情凝固,怔了許久開不了口,還是玉靈反應快:“謝謝大夫。”連忙從沈虞懷裡掏出銀子塞給大夫,拉着沈虞往外走。
走出了杏林館門外,沈虞還沒緩過神來。玉靈焦急的盤問着她:“虞姐姐,你不是一直在喝避子湯嗎?怎麼還會......”
望着玉靈臉上焦急的表情,沈虞内心一片慌亂,她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在搬到下廂房之前,她确實一直在喝避子湯,即便是昨夜,也不會這麼快呀?那是......那是什麼時候?
沈虞在混亂的腦海裡不停整理着已亂成麻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