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個嗎？”江彌南緩緩走到書桌前，将一張紙從書中抽出，“昨夜，本宮暗自在上面添了些名字，你看看。”

喻佳年小心翼翼接過那張紙，緩緩展開。

秀氣的楷體字分布在紙張的各處。

多數都在右上格和右下格，隻有極少數在左上格和左下格。

也就是說，多數人在江彌南眼中，雖與重要不相幹，但都不算讨厭。

在右上這格“重要且喜歡”中，喻佳年赫然看到阿蘭的名字。

阿蘭身為江彌南的貼身宮女，兩人的關系必然非同尋常。

“阿蘭在您眼中算什麼呢？”喻佳年盯着阿蘭的名字，若有所思。

江彌南極淺一笑，“昨日，本宮同你說過，幼年時本宮曾被人拐了去，是江相将本宮尋了回來，你可還記得？”

“自然是記得。”

可這與阿蘭有什麼關系？

“本宮當時被拐到了花柳之地，後來本宮找到了機會，帶着阿蘭偷偷逃了出去。之後我們相依為命，直到江相找到了本宮。那時江相本想好好安置阿蘭，但阿蘭執意要做我的婢女，為我掃清未來的危險，永遠陪着我。”

談及阿蘭，江彌南臉上盡是悔恨。

“她本可以自由快樂的良家女子，是本宮耽誤了她，将她同我相綁，困在了這深宮之中。”

這對主仆背後，竟有這樣的故事。

喻佳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默了好一會，她才開口，“阿蘭念及您的恩情，這是她的選擇。哪怕到了今日，她大抵也沒有後悔過。”

“是，那夜本宮刻意支走了阿蘭，就是害怕她接受不了。”江彌南輕輕搖頭，神情悲切。

“娘娘，若您真的走了，阿蘭會痛苦一生的。”

保不齊還會随她而去。

喻佳年不敢再繼續往下想，趕緊将目光落在宣紙上，準備換人再問。

“娘娘，這林婉晴又是誰呢？”

這個名字也被寫在右上方格，想必也是一号重要人物。

江彌南抹去眼角的淚水，收拾好心情，回答道：“她在宮中的封号是賢妃。”

原來是那位賢妃娘娘。

聽阿蘭說，她們在燕王府便情同姐妹，關系自然非比尋常。

這之間定然也有很多故事。

“婉晴是在本宮之後入的府，那時同她一道入府的還有趙貴妃趙元儀。”

趙元儀？

在哪？

喻佳年的目光在宣紙上掃了一圈。

最後在左下格“不喜歡且不重要”中找到了趙元儀。

接着喻佳年便聽江彌南提起了當年的府邸舊事。

婉晴性情溫婉，不擅争辯且家世單薄，入府後頻頻受身為朝中禮部尚書之女的趙元儀譏諷嘲笑。

那時李懷修一門心思都在江彌南身上，對其他側室不聞不問，這更加助長了趙元儀的焰氣。

江彌南墜入過花柳之地，自知受人欺侮的日子不好過，便拉了林婉晴一把。

這一拉，林婉晴便記住了江彌南的恩情。

沒多久宮變突至，林婉晴的父親随江承安一同平定宮變，助力李懷修登上皇位。

此後，林家地位扶搖直上，林婉晴在衆宮妃中有了立直腰杆的底氣。但她依舊淡然處世，波瀾不驚，賢良淑德。

隻是林婉晴從未忘記，尚在府邸時江彌南的援助。

所以她事事站隊皇後，事事與趙貴妃對着幹。

她是江彌南的解語花，在無數個漫長的日夜，是她堅定的陪在江彌南身邊，鼓舞她。

聽了這麼多，喻佳年心情有些複雜。

很多事在江彌南看來不過是順手一做，但在被她救助的人看來，她就是他們的白月光。

所以他們護着江彌南，愛着江彌南。

而江彌南能将他們的名字慎重地寫在右上格，說明她也能感受到他們對她的愛。

可就算這樣，她還是絕決地去投了湖。

支走了阿蘭，瞞着林婉晴，似是什麼都沒有留戀就縱身一躍，去陪那三個未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