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熱的水澆下,浴室逐漸霧氣氤氲,模糊了裡面人的身影。
溫熱的水流打在皮膚上,沈清凡不适應的瑟縮一下,突然想起黑暗中後背靠上那個胸膛的熱度。
她有點心煩意亂,草草洗完澡伸手去夠放在一邊的浴巾。
浴室裡的空氣稀薄悶熱,她有點暈乎乎的,忘了浴巾裡面包着的衣服。
浴巾被抻開,衣服一下子就掉在了還有積水的瓷磚上,最後沈清凡隻能圍着浴巾出來。
她的臉上被熱氣蒸出了紅暈,露在浴巾外的皮膚在室内燈光下散發着瑩潤的光澤。頭發,睫毛都濕漉漉的,琥珀色的眼睛被水洗過更加清澈通透,像是從晨曦中森林裡跑出來,身上沾上露水的鹿。
坐在沙發上的李仲堯眸色一暗,移開視線,站起來走向浴室:“我去洗澡。”
剛洗過澡的浴室裡霧氣沒有散盡,悶熱的水氣混着沈清凡身上的味道強勢的占領這個不大的空間,裡面有點太熱了。
李仲堯心神不甯的洗完澡,出來後看到沈清凡站在浴室外的鏡子前舉着吹風機吹頭發,她已經換上舒适的家居服,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柔軟。
李仲堯拿着毛巾随意擦了擦頭發,喉結滾動:“我幫你。”
“你的手臂。”沈清凡看向他手臂上的傷口。
“不礙事。”他走過去拿過吹風機。
沈清凡的頭發又長又厚,每次吹頭發要吹好久,吹完手酸的不行,以前李仲堯有空就會幫她吹,她也樂得解放雙手。
但不是這樣吹……沈清凡從鏡子裡看到站在自己背後的男人,他頭發還在往下滴水,濕發垂在眼前,注意到她的眼神,他擡眼和她對視,看起來有點色氣。
他上半身什麼也沒穿,頭發滴下的水順着常年鍛煉出的肌肉線條慢慢淌下,一直流經緊實,毫無贅肉的腰腹,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最終流向圍着浴巾的地方。
浴室裡的氣氛奇怪且微妙,沈清凡移開目光,拿起放在一邊的洗面奶,這裡面的成分是什麼來着……
肌肉記憶被喚起,李仲堯拿着吹風機,從上而下的順着發根吹向發梢,骨節分明的手在黑發中穿梭,小心翼翼的分區吹幹。
不大的空間裡很安靜,誰都沒有說話,隻有吹風機的嗡鳴聲。
李仲堯看向面前的鏡子,身前的人低着頭看手裡的東西,藏在頭發裡的耳朵都有點泛紅,兩人貼的很近,對方的頭頂正好到自己的胸膛位置。
自己可以輕松的把對方圈入懷裡,這個認知讓他很愉悅。
沈清凡穿了件很薄的棉質睡衣,李仲堯上身甚至沒穿衣服,但兩人相觸地方的竟然沒什麼熱度。
她意識到這一點轉身摸上對方裸露在外的身體,入手微涼。
被她觸碰的地方猛然緊繃。
“你洗的涼水澡?”沈清凡皺着眉詢問。
對方沒說什麼,隻是用眼神黑沉沉的看着她。
手像是被燙到一樣彈開,沈清凡反應過來。
“頭發差不多幹了,我先出去。”她強裝鎮定,卻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拿過吹風機,“我也幫你吹。”
“好。”李仲堯看着像小學生一樣堅持互相幫助的沈清凡失笑,把吹風機遞了過去,還貼心的半蹲下來。
沈清凡不太熟練的拿着吹風機調整了一下位置,然後手插進李仲堯的頭發裡,一時不停的撥弄着。
怕熱風燙到頭皮,她的另一隻手拿着吹風機懸在頭頂不停移動,看上去很忙。
從鏡子看到沈清凡有點笨拙但是很認真的樣子,李仲堯嘴角壓不住笑意,感受到頭皮上傳來的癢意,心裡也忍不住發癢。
明明什麼都還沒想起來,為什麼會那麼喜歡她,幹什麼都覺得可愛。
“我今晚睡哪?”
李仲堯吹完頭發後進了卧室,問坐在床上看書的沈清凡。
這個房子是兩室一廳,本來沈清凡想中規中矩的搞個主客卧,但找的設計師把客卧改成了書房,拿到效果圖的沈清凡完全無法抵抗一個獨立書房的誘惑,于是隻留下了一間卧室。
不睡卧室就隻能睡沙發,沙發不大,睡一個成年人都費勁,更别說像李仲堯這麼大的一個成年人。
“上床。”沈清凡言簡意赅。
李仲堯聞言有點僵硬的走到床邊,小心掀開被子,然後直闆闆的躺進去,還把被子拉到脖子處,就露個頭在外面。
“你現在就要睡了?”沈清凡坐在旁邊低頭看他,手裡為了避免尴尬随便從書架上抽了本書像模像樣的在看。
李仲堯露在外面的腦袋輕輕點了點,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他也莫名緊張和局促。
沈清凡低頭看了眼手裡随便拿來的書,剛剛她是一點沒看進去,原來自己拿的是《呼嘯山莊》。
“那就睡吧。”她如釋重負的把書放到一邊,側身關了燈。
卧室陷入一片黑暗,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現在不過十點,不過兩人睡的一直都偏早,沈清凡覺多,李仲堯作息規律。
但今晚,注定難以入眠。
李仲堯僵硬的平躺在床上,聽到身邊人平穩的呼吸,睡不着,也不敢翻身。
沈清凡本以為自己會和昨天一樣入睡困難,但今天的情緒起伏過于消耗精力,旁邊熟悉的溫度又熨帖着,她沒一會兒就睡着了,隻是睡的并不安穩。
一會夢見自己變成了骨頭被狗追,一會兒夢見自己走在長長的小巷裡,但響起兩個人的腳步聲。
她在夢裡狂奔,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急,越來越近,最後她跑到一條死胡同,回頭看向追自己的黑衣人。
對方在她急促的心跳聲中慢悠悠的靠近,她的神經高度緊繃,眼睜睜看對方把帽子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