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雖然知道真相,可不能将真相全然說了出來。她可是花費了許多錢,才穿越到這個時空來的。如果她說了,不僅扣她押金不說,她的體驗之旅可算是完蛋了。
水打濕了字,沒有半盞茶的時間,白紙上就出現了黑字。
“小倌是她。”
虞臨淵讀着紙上的字,心中隻納悶着她是誰。唯一明确的便是裴适沒有龍陽之好,這一點他倒是放心下來。
裴青禾暗自搖搖頭,隻是拍着他的背安慰他道:“别擔心了,我兄長從來多謀,肯定不會在這事上翻跟頭的。”
虞臨淵想想也是,除了在他父親身上翻跟頭,裴适從來都對自己的命運牢牢把握着。
那一日,裴适的父親晏遂昌找人殺死了裴适的親随雲路和仲良,兩人屍體涼的透透的。他正等着晏遂昌的手下撤離,為兩人收屍,然而過了不久,就見到雲路和仲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撿起了刀劍。衣服上雖然血迹斑斑,哪裡還是受傷不敵的樣子。
親随雲路和仲良還好好地活着。
兩人在消失的一段時間裡,卻是回到了京城長安一趟辦事。
“公子,” 雲路拱手回禀,仔細将京城中發生的事情禀告道,“因着皇帝趙亨出事,太子與四皇子兩相對峙,剛開始京城裡人心慌慌的,到了後來,京城慢慢平靜下來了,恢複以往的平靜。屬下在京城中四處打探,京中官員像是都被封住了嘴,一個字都問不出,最後打探出來,四皇子早就在拉攏權臣,結了許多黨羽。” 說到這裡,雲路停頓了一下,“出乎意料,沈侍郎家竟然一改中立的作風,如今卻緊舉四皇子的旗幟。”
“沈侍郎?”
雲路點點頭,應道是。
裴适記得,沈侍郎隻為貪名,更為求穩。
如今不再中立,定然是沈三郎的想法了。倒也是個聰明的,他一早看出來,四皇子并非纨绔之類。實在是個狠人,還繼承了他父親篡國篡位的做派。
“國公爺可還好?”
如今裴家一走就走了一對兒女,他們豈不傷心難過。裴适在國公府生活的這十年裡,國公夫婦待他好極了,父親的嚴厲與母親的慈祥,填補了他的心。兩月前,他的死訊傳來,不知道國公夫婦能否承受得住。裴适想着想着,不由得握緊了茶杯。
突然之間,茶杯崩裂了,便四散得撲地而來。
裴适慌忙朝隔壁屋子緊張地看了一眼。
沈荔就睡在隔壁屋子裡,她向來睡眠淺。這茶杯碎裂撞地的聲音,不知道有沒有吵到她。觀察了一晌,沒聽到隔壁屋子傳來翻身的動靜,他放下心來。
看得過于專心,茶杯鋒利的邊緣割傷了裴适的手,他竟也沒察覺到。
還是雲路提醒道:“公子,你的手。”
“無妨。”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裴适毫不介意,卻還是拿起桌幾上的紗布,擦幹淨手上滲出來的滴滴血液,又吩咐雲路說着。
姜還是老的辣,雲路說他親自找人打探國公爺的下落時,國公爺早就察覺了。然而卻沒說什麼,隻是将他喚到書房,細細叮囑一些事情,不過都是一些關心的話語。
“話語之間,國公爺像是知道了公子的身份。這封信是國公夫人交給屬下的。國公爺說他們來不了,吩咐小的将這些話在公子的墳上聽,國公夫人讓小的将這封信燒在公子墳前。”
雲路默默說道,他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後,就低着頭。
裴适接過,卻沒有直接去看,過了一晌,吩咐道:“你休息兩日,就去給杜娘和程先生帶一句話。”
沈荔想他們了。
昨日裴适睡在床上,就聽到她說着夢話,兩人隔着屏風,又不知道她是夢呓了還是做噩夢了。他拄着拐杖下床,避過屏風,才看到她在說着夢話,手中朝半空中抓着什麼,被子被踢到一邊。
已是三更,火爐裡的炭火漸漸燃盡了。
貴妃榻又靠着窗邊,要是夏天睡這裡還有幾分涼快。可這幾日氣溫驟降得緊,睡這裡太冷嗖嗖了。
當時就不應該聽她花言巧語,說什麼貴妃榻的風水好 ,還能欣賞窗外的風景,還方便她出去方便。
沈荔稱她喜歡起夜,總是晚間會起來……他信了她的邪。不過一年時間,竟然忘記沈荔從前為着救她養母張氏,不惜用自己的身體試毒了。
小時候明亮燦爛的沈荔,如今這般可憐兮兮,惹人可憐。
裴适心亂如麻……得好好養着她,讓她成為全天下最快樂最嬌貴的女子。
雲路一走,就有丫鬟掃清一地碎掉的茶杯。
這丫鬟名喚秋月,是生母趙夫人特意派來照顧他的。秋月為趙夫人所救,忠心耿耿是她的報答。
茶杯刮破的血迹還在慢慢滲出,秋月掃着地看到了,又小心翼翼問了一句:“公子需要包紮嗎?”
面前的晏公子雖然坐着輪椅,可那一副沉穩而優雅的姿态實在很好看。秋月讀的書不多,隻知道用好看形容她的欣賞和喜歡。夫人說了,公子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從今往後唯命是從。
裴适看她目光真誠,沒摻雜别的想法,于是慢慢說道:“不用了。”
他在等屋子裡的人醒來給他塗藥。
屋子裡的人恰如其分的醒來了,可一醒來,便覺得渾身松軟沒有力氣,小腹還十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