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人隻聽到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不是三公子沈素。三公子沈素是在屋門口,和三姑娘沈荔并排站立着。
沈侍郎聽到屋内人的聲音後,隻覺得甚是熟悉,這兩日他分明聽到過這個聲音。
可是他怎麼也不想不起來。
“老爺。”張氏輕輕喚了喚沈侍郎一聲。
他這時候愣住做什麼。
“夫人啊,我們還是走吧。”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那個聲音讓他覺得害怕。
“老爺,既然屋内的人說話了,讓他出來問問罷。”王姨娘說着,朝着伺候沈氏的婆子使了使眼色,那婆子很快帶着丫鬟婆子等無關人員退出了梨榕院。
現今,院子裡隻剩下沈侍郎,張氏,王姨娘,沈玉;站在一起的沈素和沈荔。
以及方才出聲的陌生男子。
“父親!”
沈玉跑出來,驚慌失措的躲到沈侍郎身後。
“二姑娘,不怕。”王姨娘輕輕哄拍着沈玉,沈玉很快鎮定下來。
“妹妹今日還真是積極。”張氏皮笑肉不笑地說着,什麼時候她就和沈玉這般相熟了。
“姐姐這話說的。姐姐以前還教三姑娘學習做人道理,要什麼仁德友善。我跟着妹妹學了許多,自是不能袖手旁觀。沈荔丫頭我也是看着長大,如今出了事,自然得找到始作俑者。”
王姨娘刻意将“始作俑者”說得很重。她一面說着,一面對沈侍郎微微笑着。
王姨娘說話竟也開始含沙射影起來。
然而如今……張氏隻得繼續戴上平日裡的面具:“妹妹,所言極是,隻是……”
“隻是母親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是嘛?”沈荔方才出了屋子便良久不說話,這時下了台階,盯着張氏。
自然,說這話時,她還是微笑的。
張氏,教養了她十七年的養母,到底為了什麼?
倘若隻是為着報複大夫人沈氏妄害雙生子一事,還有沈侍郎用光嫁妝的事情,張氏完全隻将矛頭對準沈氏夫婦即刻。
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何必棄置她于不顧。
“母親,方才院子裡人太多,我隻得隐瞞了一些事情。”
沈荔說完這句話,回頭看向兄長沈素。
他會幫她的。
她笃定。
沈素淡淡開口道:“父親,二娘。是三妹妹的丫鬟阿福和秋香,她們給三妹妹下了藥。我來院子裡時,便看到這樣的場景。”
什麼樣的場景,他沒細細說,隻靠衆人猜測。
何況,他不擅于說謊。
“母親,也許是阿福和秋香被人收買了。”
“這還用你說,”沈玉找到她說話的痕隙,插嘴說道:“我兄長是喜歡你,可他才不會下流做事。”
“還有,我母親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她一點也不喜歡你!”
沈荔:……她被沈氏夫婦冷落嫌棄,今日倒還替着她母親說話,還護着兄長。
“那倒是誰指使的那兩丫鬟。”
沈侍郎開口道,隻覺得這家宅事務可真複雜,比朝堂上的彎彎繞繞。這家務今日就交給張氏才好,升官發财才是最重要的。
王姨娘輕飄飄來了一句:“姐姐,你在這沈府是不是結了什麼仇人,有人這樣故意對付你。”
她說這句話時是故意的。
沈荔這才看向嬌美的王姨娘。
發生這件事,受損最大的除了她,便是兄長沈素。沈素的身後,是沈府才是。
王姨娘的話明晃晃地表示着,沈府與誰結了怨仇。
沈侍郎費勁三千心緒,這才明白王姨娘的話外之音。可他為着沈府的名聲,從來隻有給人送銀子的份上,甚至要丢出幾個老臉。
沈玉:“姨娘,我知道了。這賊是在沈府。”話音剛落,便被沈侍郎當場打了一巴掌。
沈玉的臉很快紅了,她沒哭泣,隻是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銅鏡照着臉。
她的臉腫得像核桃。
沈荔看過去,分明比她那日被沈侍郎的打得還要嚴重。
“這孩子,亂講。” 沈侍郎打完一巴掌過後,嘟嘟囔囔着,揉搓了幾下手。
就說這孩子古怪,一個勁兒地在這裡還不走。
話點到為止即可。
說下去,再說下去,這不很明顯就是張氏做的麼。她一直為着這個非親非故的女兒勞心勞力,還跟他要了一個院子給沈荔單獨住着。
要不是為了往後能繼承張家家産,他才不願意給沈荔住。
不知怎地,張氏感覺到幾分尴尬。
……
“世子。”
沈素開口打破沉默。
這京城中隻有一家國公府,今歲國公夫婦向聖上申請大公子繼承世子之位。
所以,這屋子裡的是國公府世子裴适了。
沈侍郎心中一驚,這兩人同處一室,沈荔還吃被下了藥,他們二人一定發生了什麼,隻是當下。
“世子,”沈侍郎朝從屋子裡走出的裴世拜了拜,開口說着:“在我沈府發生這樣的事,明日我自拜帖一封,親自上門道歉。”
順便攀攀國公爺。
“沈侍郎說的哪裡的話,”裴适開口:“是裴某對不起沈府有先。”末了,還看了一眼沈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