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明棠才轉過身來,淡淡對着來人道:“封笃真是愈發瞧我不起,想要跟蹤我,至少也不要找個廢物來。”
她淡然的模樣,跟跪在地上慘叫的青年形成鮮明對比。
“原、原來你真的有二心……”鮮血落下,幾乎要糊上角原的眼,他眯着眼睛看向明棠,“尊上,是不會放過你的……”
聽到“尊上”二字,明棠突然嗤笑出聲。
她伸出手,業火鞭其中的一條便乖乖地來到了她的掌心裡。明棠将其捋直之後,突然冷不丁地将其折斷!
鮮血從斷口噴湧而出,剩下的那半條鞭子突然失去生命似地,軟綿綿垂了下去。
而業火鞭的其他枝在發現之後,突然如同餓狼般,争先恐後地撲到那條鞭子身上吸食、啃咬!
明棠将折下的鞭子當做長劍,利落地挽了個劍花:“若是你的實力有你通風報信速度的半分,或許今天你就不會死在這裡。”
角原張口,剛欲反駁,鼻尖卻已然傳來一股幽香。
他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不知何時已被割開一大塊,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角原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明棠。
倏地,他的頭上又傳來一股劇痛!
明棠反手就将那根折下來的鞭子當做利劍,插入了角原的頭頂!
自頭頂刺入,從下巴穿出。
鮮血四濺。
“就算封笃知道我要反又如何呢?”明棠笑着,眼眸彎成兩輪彎月,“鳳鳴劍訣與熾陽炎都已經被我收入囊中,難道你覺得我會怕他?”
隻是角原根本聽不到了。
看着角原的屍體緩慢倒下,業火鞭們争先恐後地沖過去,将他的屍體與它們曾經的“同伴”一起啃食。
生肉被咀嚼的聲音聽得人牙酸。頃刻間,一具人體就被吃了個幹淨。
很快,除了被壓倒的一片蘆葦蕩和一股濃烈的血腥氣,現場根本沒有任何異樣。
角原是封笃放在她身邊的“眼”,這點,明棠早就已經知道了。
先前跟湯敏敏走得如此之近,應當全部都被角原告知了封笃。
隻是明棠并不焦躁。她早就知道,她與封笃之間會有生死一戰。
她準備了那麼久,蟄伏了那麼久,現在終于可以做個了結了。
所以,她通過角原的手,來給封笃下了“戰書”。
“讓我猜猜,封笃收到你的消息之後,是否會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刻将我挫骨揚灰?”
明棠臉上的笑容越發美豔,此時的業火鞭感受到主人昂揚的情緒,紛紛小狗一般向上仰着,隻等被明棠摸摸頭。
“哎呀,不管怎麼說,也是有數十年的情分在。那我們見最後一面的地方,就在領秀派,還是回鳳凰山莊呢?”
她的話尾漸漸落了下去,最後模糊在蘆葦蕩巨大的風中。
…
不過,今夜受苦的并非隻有角原一人。
地宮内,前塵鏡跌落在地,卻依舊阻擋不了它散發出瑩瑩光芒。
已經奄奄一息的塗山清越被劉岫單手握住面門,從地上提了起來。
因為劇痛,塗山清越發出痛苦的嚎叫。他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了,手臂也好、大腿也好,甚至胸膛,每一處都被劉岫用劍劃破皮肉,卻又不傷他性命。
好疼啊……
眼淚不停地從清越的眼中流淌而出。
誰能懂,真的好疼…長這麼大從來沒遭過這種罪……
“喲,才這麼兩下,沒想到湯莊主的高徒就已經受不住了?”劉岫的手更加用力,清越甚至感覺自己臉頰的骨頭都快要被他給捏碎。
劉岫笑了幾聲:“看來,這鳳凰山莊除了顧重紫之外,還真全都是草包。”
“說,顧重紫到底是什麼身份?她赢了陳知,是用了什麼禁術?!”
劉岫捏着塗山清越的腦袋,猛地砸到了身後巨大的樹根上,發出“咚”的一聲聲響。
隻一下,清越就已經眼冒金星,感覺天旋地轉。
小紫…小紫……?
他想起了床上那個女孩兒痛苦的模樣,想到了她的身體時而是人,時而化成銀白的蛟龍。
他想起了金鸾尖銳的聲音,和略微扭曲的面容。
他的二師姐說,顧重紫的身份,絕對不能被其他任何人知曉。
否則帶給小紫的,隻能是殺身之禍。
鮮血從塗山清越的頭上流了下來,滑進他的眼睛裡,将右眼的世界變得一片赤紅。
作為女主角的三師兄,塗山清越其實基本上沒有幫過顧重紫什麼忙,他自己也清楚,原主這副身體放在小說裡也就是個炮灰預定。
可不管怎麼說,小紫也管他叫過一句“師兄”……既然做了人家的師兄,那他,就要好好保護師妹,直到最後。
就連塗山清越自己也說不清楚,胸腔裡這股莫名其妙的勇氣究竟從何而來。
在被劉岫摁到樹根上時,突然就有數條藤蔓纏住了他的手腳,将他綁在原地。
可是塗山清越卻用那隻沒有被血糊住的眼蔑視地看着劉岫,而後對着那張醜陋的臉吐出一句:“我呸。”
其實他很怕的。
誰也不知道,如果他死在了這個地方,他還能不能回到現實世界,還能不能回家。
可他想活下來,不能以出賣他人作為代價。
更何況,那還是他的小師妹。
隻要堅持一下。
隻要……堅持一下。
堅持的念頭剛才腦中出現,塗山清越的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他驚愕地向下看去,發現一把細長的劍正插在他的腹中。
劉岫猛地将劍拔出,塗山清越身子一抖,一口血便抑制不住地從他的嘴角滑下來。
塗山清越久久沒有回過神。
腹部持續不斷地傳來冰冷的劇痛。
劉岫将劍上的鮮血一甩:“我看你嘴硬到何時。”
“這個地方,湯敏敏是絕對發現不了的。你就同你的族人們一樣,變成守護前塵鏡的死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