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要說得比明棠快,她必須要說得比明棠多。
必須要趕在明棠說出口之前,由她來把那些見不得光的話語都傾倒出來。
隻有這樣,湯敏敏才能麻痹自己,才不會讓自己感到太難過。
明棠看着湯敏敏這樣,她得眉頭微微蹙起,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
湯敏敏繼續道:“可是明棠,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道’。我知道林靈當時是為了救你,我同樣也很想救你。”
“但是在有受傷更嚴重的人在的情況下,我違背不了自己的本心,更不能原諒林靈從我手中搶走符箓的事情。”
她握緊了手裡的佩劍,擡起頭。
林靈業已出現在了演武場的對面。她如同她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趾高氣昂,仍然是那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模樣。
湯敏敏的心中突然就變得很是酸澀。
有人生來便含着金湯匙,可有人生下來卻要過豬狗一般的日子。這都是命。
她湯敏敏命好,在瀕死之時被師父遇到,成為商有琴的關門弟子,成為鳳凰山莊的小徒弟。
可是現在,有比她命更好的人,要将她踩在腳下。
她不想逆來順受。
她總有自己想證明的東西。
她從明棠身邊經過,佩劍從她手中出鞘。
湯敏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林靈:“明棠,就算流血,就算受傷,我也想看看,我心裡所堅持的【道】,究竟是什麼東西。”
“如此刻苦地修煉,若是自己都不認同腳下的路,那再漫長的修煉又有什麼意義?”
明棠看着湯敏敏的背影,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再就什麼也沒說,走到了一邊。
佩劍上倏地閃過一道光芒。
湯敏敏橫起長劍,猛地踏出一步,朝着林靈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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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敏,我雖不知你們鳳鳴劍訣的真谛,卻也明白‘張弛有度’四字。”
黑夜中,權青知從湯敏敏手中拿過佩劍,緊接着就舞出了同湯敏敏一樣的動作——那正是方才湯敏敏自己練習的平沙落雁。
青知先生雖是男子,可他的身形卻要比湯敏敏的更加柔韌靈動,平沙落雁一式在他的手中,舞出了不一樣的威力。
“若是你一直緊繃,那原本應當發揮出來的威力必定會削弱。”
不知怎的,湯敏敏的腦海中忽然回想起先前青知先生同她說的話。她的身形極快,操着手中的佩劍,正要來到林靈的面前!
俗話說得好,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湯敏敏除了吃飯睡覺便是練劍,自然是比平日懈怠的林靈要快上許多。
甚至于她已經到了林靈的面前,林靈卻沒有反應過來。
眼看着湯敏敏的佩劍就要砍到林靈的身上!
“嗡——”
突然,湯敏敏的耳邊炸開了一道聲響。
如同幾百座銅鐘在她耳朵邊上共同被敲響,那種帶着回音的眩暈感擊中了湯敏敏,讓她的意識有一瞬間的模糊。
這是……什麼東西?
湯敏敏當局者迷,可周遭的同窗們卻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湯敏敏的劍即将割入林靈的皮膚那一刻,湯敏敏的頭頂突然多了一口鐘形狀的法器。
而那法器中照射出來的金光,從頭到尾籠罩了湯敏敏。
湯敏敏被這回聲震得兩眼無神,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
倏地,她用力一咬下唇,猛清醒過來!
可林靈又不是傻子,在湯敏敏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林靈飛快地跑到演武場的中央,抽出了她腰間的佩劍。
佩劍甫一抽出,寒光閃爍,劍鳴銳利。
無論怎麼看,都不是湯敏敏手裡那種普通的劍可以比拟的。
周遭同窗們連連贊歎。
“這…這是名劍譜上排名第十九的劍,【梨花】!”有眼尖的人率先認出林靈手中的劍,大叫出聲,“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劍啊!”
像他們這種天學殿的學子們,雖說的确是各個門派未來的希望,可現在畢竟還隻是幼苗,見識也少。
名劍譜上能排的上号的劍,在他們的眼中已經是非常厲害的了。
更何況還是第十九位這種已經非常靠前的數字?!
明棠沉吟些許。
“或許還不止。”她的目光隻在梨花劍上淺淺停留了一會兒就移開了,她所看的,是那口籠罩在湯敏敏頭頂的鐘,“這,恐怕是【鎮魂鐘】。”
“你是說,那個曾震住雲夢盟主的鎮魂鐘?!”周遭已經有人聽出來這鐘的來曆,倒吸一口冷氣。
明棠沒再回答,她的視線稍稍下移一點,看向了被籠罩的湯敏敏。
湯敏敏現在的情況并不好。
這金光不知是何物,竟然變成了一個類似于結界一樣的東西,把她困在了其中。
不論她怎麼揮舞手中的劍,都無法破開它半分。
而原本即将砍到的林靈,此刻已經躲到了演武場的中央,趾高氣昂,大搖大擺。
“别白費力氣了,湯敏敏。”林靈令人作嘔的聲音傳到了湯敏敏的耳邊,“那可是我爹花了大價錢買給我護身的鎮魂鐘,曾經的雲夢盟主都被它困住過一炷香的時間。難不成,你以為自己會比雲夢盟主更強?”
湯敏敏握緊拳頭,用力地捶了兩下鎮魂鐘的結界,果然紋絲不動。
怎麼辦?難道就這樣束手就擒嗎?
就在湯敏敏思考的瞬間,面前一道銀光閃過,此刻她跟林靈的位置掉了個個兒,而林靈手裡的梨花劍,就要刺穿湯敏敏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