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設下乾坤鎖,就是為了困住明棠的。這下倒好,明棠雖然在裡面了,可原本顧重紫應該拖住的湯敏敏,也一樣被關入其中。
金鸾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也不能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吧,但是她确實沒想到,自家師父竟然會喜歡明棠喜歡到這種程度。
甚至有一個瞬間,金鸾腦子裡生出了一種想法——既然師父這麼喜歡,那就讓她喜歡去吧。人一輩子遇見一個喜歡的不容易。
可是這個想法下一秒就被金鸾自己否決了。
不行。
雖然沒有确切的證據,可是種種迹象都表明,明棠此番來接近師父絕對沒有什麼好目的。
也就她那個不谙世事的師父,才會天真地相信明棠是真的“借用”碧玉泉眼療傷。
她作為鳳凰山莊的二師姐,必須要在師父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時候擔起守護山莊的重任。
就算師父再喜歡明棠,她也不能任由這份喜歡發展下去。
一聽到湯敏敏的虛弱聲音,顧重紫和塗山清越都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了。
可是金鸾閉了閉眼睛,當她再一次睜開眼時,方才的遲疑和猶豫就都無影無蹤了。
她走近乾坤鎖,平靜地對湯敏敏說道:“師父,近日乾坤鎖丢失,我帶着清越在山莊裡到處尋找,沒想到它竟落在此處。”
“隻是師兄在留給我的時候并沒有告知我究竟應當如何收鎖……”金鸾将掌心輕覆到波紋傳遞出的地方,她感受着自内而外傳遞出的真元,淡淡說道,“師父稍等,我試試别的法子。”
金鸾感覺到袖子被人從後面扯了一下。
她回過頭,清越正倉皇地看着她。
他臉上的表情金鸾很熟悉。
自小時候,一旦清越做錯了什麼事,他都會用這樣濕漉漉的眼神看着金鸾。就像小鹿一樣。
…他在害怕。
她這個師弟啊,真是有什麼心事都會寫在臉上的性格。
包括此刻的擔憂。
金鸾明白塗山清越想說什麼的。
方才金鸾的那番話,就是豁出去了——為了保護師父趕走明棠,她明明知道解開乾坤鎖的法子,卻要這麼說。
她就是想讓明棠知難而退。
若不是當年沈東籬直接就将乾坤鎖留給了金鸾,這樣的法子能否騙到湯敏敏也未可知。
乾坤鎖内此刻看不到外面的情況,金鸾跟清越的表情自然也不會被湯敏敏收入眼中。
雖說傳遞出去的并非自己的真元,可湯敏敏還是覺得渾身虛軟。在得到金鸾的回應之後,湯敏敏的雙腿失力,向後跌入明棠的懷裡。
“對、對不住……”饒是如此,湯敏敏仍然執着地回頭,跟明棠道歉,“小鸾她把乾坤鎖弄丢了,害得你現在要跟我一同被困在這裡,對不住……”
明棠的臉上卻始終都挂着笑容。
自徒弟們到來之前,到現在,她的笑一直都沒有變過。
“無妨。敏敏莫要自責。”
明棠低頭,親了親湯敏敏的臉頰:“雖是結界内,卻也是跟敏敏獨處的時光,我很開心。”
明棠的手指自後插入湯敏敏的指縫内:“我們,是第一次這般吧。倒也别有風情。”
可是說到這裡,湯敏敏卻忽然笑了一下。隻是她并非是在笑明棠所說的“别有風情”,她笑的似乎另有其事。
明棠不解,就聽她說道:“不是首次了。”
“嗯?”
“你還記不記得天學殿時的獵魔大會?就是我們被困在山中的那回。”
湯敏敏不知是困還是累,她看向前方的眼神逐漸迷離起來,聲音也飄忽不定:“其實那一次,我們也被困在一起了。”
“不過大概,你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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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魔大會】,天學殿每三年都會舉行一次的比試。
天學殿的所有學子,不論入學幾年,都要前往漱玉山上,與真正的魔修鬼修正面較量。
漱玉山位于天學殿的南部,地勢崎岖,周圍有天然的山體作為屏障。
玄門修士活捉的一些屍人、靈體,甚至魔修和鬼修,都會扔到漱玉山上,用以作為玄門學子的考核。
而漱玉山的方圓五十裡都用符箓鎮壓,防止山上的妖魔為禍人間。
湯敏敏她們,則是在首年末、次年初的時候遇到了本屆獵魔大會。
為了避免發生意外,所有進入漱玉山的玄門弟子身上都會放置聯絡符和信号彈,用以在發生危險情況時能夠與山外的先生們取得聯系。
而湯敏敏自然也是将這些都收拾好放入腰封内,她背着自己的劍,準備與同窗一起進入漱玉山。
倏地,她嗅到了身邊一股幽遠的香氣。
湯敏敏回過頭,看到一襲白衣的女孩兒從她的身邊經過。
……是明棠。
湯敏敏心下喜樂,剛想跟明棠打個招呼——畢竟兩人前陣子還是搭檔,想必應當是記得她的——可明棠就像是沒有看到她一般,早就與她擦肩而過。
明棠的确是笑着的。但笑容并非對她。
湯敏敏的視線,此刻也順着明棠的,落到她身邊站着的另一個女孩子的身上。
那女孩兒着一身藕粉色的衣裙,眼神靈動,容貌姣好。
此時她正圈住明棠的胳膊搖晃着,嘴上還跟她撒着嬌:“小棠,好不好嘛~”
湯敏敏想,她是認得她的。
突然出現在天學殿内的女孩兒,風靈派掌門的掌上明珠,甫一出現就像明棠那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就是林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