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淬着冰。
若是湯敏敏還醒着,必定會被吓到——在紅霧出現的一刻,明棠的周身立刻就變得冰冷。
這是真正的修為壓制。
明棠勾起一邊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她對靈體勾勾手指,就好似挑釁。
那靈體咬緊牙關,突然從樹幹上躍起,朝着明棠揮出用盡全身力氣的一拳!
下一個瞬間,他的全身就靜止在了空中。
脖頸、手臂、大腿、腰腹,他的身上纏繞了約莫五六條鞭子。而方才他正要躍到明棠面前,此刻卻已經被這五六條鞭子擎到了空中。
眨眼間的事情。
如此龐大的身軀,卻被靈活的鞭子擎着,舉到了空中。
無論他怎樣掙紮都無濟于事。
他奮力地揮動着拳頭,野獸一般嚎叫,卻根本沒辦法掙脫明棠的鞭子。
“真吵啊。”
明棠淡淡地說了句,她隻是動一動手指,那靈體就驟然間被收緊的鞭子勒得四分五裂!
血如同雨一般下了下來,與之一同的還有無意義的肉塊。
明棠閉上眼睛,長長地吸了一口這滿是血腥的空氣。
她的表情很是享受。
那些鞭子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後,紛紛甩掉身上的血,乖巧地鑽回明棠的裙底,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在嗅完鮮血的氣息後,明棠不再賞那些肉塊一個眼神。她轉身朝湯敏敏走過去,看到了方才被她扔到一邊的女子。
湯敏敏的雙目緊閉,頭上不停地流着血,嘴唇也因為失血而有些發白。
可明棠并沒有第一時間就幫她止血,而是站在原地,像是端詳一個物件一樣看了湯敏敏許久。
“明明自己都這麼弱小,還想着保護村莊?未免有些可笑了。”
明棠勾唇笑了下,語氣裡沒有半分憐惜。
“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一根鞭子從她的裙底再次伸出,纏繞在湯敏敏的身上,将她随意地舉了起來。
明棠打算就這樣帶着湯敏敏回泗溪鎮上。
原本隻是草草在腰上纏了一圈兒的,可是明棠看着鮮血順着湯敏敏的臉頰滑下,經過湯敏敏的眼皮兒。
她想起女孩兒看向自己時,那雙明亮的眼睛。
明棠想了想,又召出幾根鞭子來,改成托着湯敏敏了。
她低聲說道:“…你真是麻煩。”
…
湯敏敏醒過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床簾。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在痛,腦袋處的疼痛尤為強烈。
湯敏敏伸手想摸,卻被一個聲音制止:“已經包紮好了,不要碰。”
是明棠的聲音。
湯敏敏轉過頭來,女孩兒已經換了一身裙子,朝床邊走了過來。
湯敏敏張口,聲音卻嘶啞難聽:“明棠…我這是…”
“靈體已經被消滅,你當時昏過去了。”明棠說道,“大夫說你受傷不輕,要靜養。”
“好,嘶……”
隻是輕輕動了下腦袋,湯敏敏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别動了。”
明棠端了碗水到湯敏敏身邊坐下,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嘴邊。
“啊?謝、謝謝……”
“這段時間,就先宿在此地罷。”明棠輕聲道,“若是此刻回去,怕是你徒弟們又要問東問西。”
說到這裡,湯敏敏的老臉一紅。
也是,别人家的師父都是大能,呼風喚雨,随手一揮就能滅了大批的魔修。
反觀她自己,連個化神期都打得那麼費力,最後自己還受傷了。
要是現在回去,可不得在徒弟們面前丢臉嘛。
“哦對了明棠,那個靈體最後怎麼死的?”湯敏敏突然想到,“是你殺了他嗎?”
明棠言簡意赅:“我身上有尊上刻的暗符。”
湯敏敏隻點點頭,不說話了。
她在符箓上的天賦遠高于劍法,而暗符這種東西,在玄門内就像是所有人達成共識的秘密,并非什麼光明正大的術法。
可是大家還是心知肚明地使用,因此還是少問為妙。
“你又救了我……”喝了幾口水後,湯敏敏的聲音聽上去明顯好多了。她看向明棠的雙眸,眼中滿是感激:“你已經是第二次幫我了,明棠。麻煩你這麼多,我實在是……”
“這有什麼。”
嘴上這麼說着,可是明棠的嘴角也翹起來了。
她将碗放到一邊,替湯敏敏掖好被角:“你我是同窗,不必如此見外。”
明棠靠近時,湯敏敏甚至能嗅到她手腕處的花香氣。
真好啊。她想。
她奢求的也不多,隻要能跟明棠像現在這樣待在一起,就已經很是開心了。
“若是你喜歡,等你好了以後,也随時都可以來鳳凰山莊泡泉。”她心懷感激地說道,“到時候我們把酒賞月,豈不美哉。”
“把酒賞月等我們回去了就能做。”
聽湯敏敏說這,明棠忍不住用手指撫摸了下她的臉。冰涼的指尖撫過湯敏敏臉頰的皮膚,卻奇異地帶起一陣溫熱。
湯敏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明棠。
那其中的熾熱,或許隻有看到這份眼神的人才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