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也是我想同您說的。”沈東籬沒有聽到湯敏敏的心聲。
他握住湯敏敏的肩膀,認真說道:“這裡并非久留之地,師父需用鳳鳴劍訣第四式來破開此處的禁锢。我會幫助師父一同破陣。”
鳳鳴劍訣的第四式——鳥入樊籠。
名字雖是入樊籠,卻是萬全的破陣之法。
她這個徒弟,天資比起她來說高得簡直不能說是一點半點,當她還在為鳳鳴劍訣的第六式而發愁時,沈東籬早已突破,向着第七式進發了。
說來也是慚愧,明明她才是做師父的人。
但是沈東籬絲毫感受不到湯敏敏此刻愧疚的心情,他隻認真叮囑:“那靈體的修為強大,出去之後,師父一定萬事小心。”
湯敏敏抹了把臉上的淚:“好。”
她不敢問為什麼沈東籬會出現在這裡,因為怕一詢問,這靈體就會消散。
可湯敏敏卻也願意相信,她的徒弟是在冥冥之中守護着她,守護着鳳凰山莊。
“明棠還在外面,”見沈東籬雙手掐訣,已經開始助她破陣,湯敏敏吸了吸鼻子,說道,“太危險了,我必須快點出去,與她會合。”
芒種劍業已出鞘。湯敏敏的神色逐漸堅定起來,她并起雙指于劍身上一抹,銳利的劍身很快就将一抹血色覆于其上。
她不會辜負徒弟的心意。
隻是湯敏敏沒有看到,身後的沈東籬在聽到“明棠”二字時,驟縮的瞳孔。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強勁的風來到了芒種劍的劍身之上,若是認真聽去,甚至能聽到芒種劍身發出的嗡鳴。
湯敏敏一躍而起,她雙手執劍,飛速在面前的瑩瑩光芒上劃下十七道!
沈東籬的存在給了湯敏敏極大的力量,銳利的劍風此時業已覆于湯敏敏的身上,她堅毅的表情不會再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動搖。
配合着沈東籬的結印,就在她斬下那十七劍之後,須臾遲滞,那光亮凝成的結界驟然顯現出十七道裂痕!
“咔啦”一聲,似是有破碎之相。
“東籬!”
湯敏敏大喜,轉過頭來看向沈東籬。
可是入眼之時,卻看到徒弟悲傷的眼。
“師父,我的靈體大抵也堅持不了多久了……”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微弱,“或許在未來的某一日,我們仍會相見。”
“等一下?!”
湯敏敏向他伸出手:“我帶你一同出去!齊天道的聖女明棠就在外面,她是我的同窗!隻要能帶走你的靈體,我們就一定有辦法重塑你的肉身!!”
“……”
沈東籬卻搖了搖頭。
“師父,徒兒不孝,三魂七魄早已殘缺,恐怕無法讓師父如願。”他的雙眸中浸滿了悲哀,“師父出去之後,請一定要小心……齊天道并非……萬事……”
沈東籬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後面的話語,湯敏敏隻能捕捉到幾個字眼。
她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方才被她斬碎的結界轟隆一聲倒塌,要将湯敏敏甩出去了!
湯敏敏對着沈東籬遞出了手:“東籬,東籬……!!”
可是她伸出去的手,并沒有抓住任何人。
面前刹那間又變成了一片黑暗。
…
“!!”
湯敏敏猛地擡頭。
面前的場景又一次熟悉了起來,樹林、血迹……
對了,她現在是追逐魔修,追到了泗溪鎮北部的樹林中!
湯敏敏凝神,可是她在看清面前的情況時,大吃一驚——
明棠正擋在她的面前,獨自面對着魔修召來的靈體!
那魔修不知道從何處修習來的功法,所召集的靈體并非曾經窮兇極惡的大魔頭們,而更像是将人與魔種混合的怪物!
上身異常粗壯,鐵具覆面,屍臭撲鼻,不知吸幹過多少人的血液。
“敏敏,你醒了!”湯敏敏醒來的時候,明棠正跟那靈體走過一個來回。
她後退飛到湯敏敏的身邊,身上的白衣裙被灰塵與血沾染,變得有些髒了。
“明棠,”她從未見過明棠如此狼狽的模樣,“抱歉,方才我中招了,你有沒有受傷?”
也不知是被她說得還是怎樣,話音剛落,明棠的嘴角就流下一道血線。
“無妨。”明棠用衣袖蹭了下,她的目光始終落在兩人身前的魔修上,“還能動嗎?”
“自然。”
湯敏敏想起剛才在結界中遇到的少年。
沈東籬的靈體不會無緣無故被召喚,更何況三魂七魄都殘缺?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分明以為沈東籬已經投胎,沒想到她的徒弟此刻還在遭受這種苦難嗎?!
當年的事情,真的隻是南域的魔修所為嗎?這中間是否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是現在并非想這些的時候。
湯敏敏咬牙,用芒種劍拄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不論如何,她都要先解決了面前的魔修,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