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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緊接着又是一聲聲響。
湯敏敏不懂音律,隻是覺得這聲琴音古樸厚重,像是在她的腦中直接炸開一樣。
威壓由遠及近,随着琴音的波動,抵達了現場所有人的身邊。
湯敏敏被震在原地。
……這就是第一位的威壓麼?
分明、分明是同她年齡相仿的修士……
身上的壓迫感很快消散了,湯敏敏連忙直起身來,擠過兩邊的同窗扒住了木質的欄杆。
身旁的同窗們顯然都被這威壓給震了一下,沒能反應過來,因而湯敏敏才有機會擠到一個最佳的觀看位置。
湯敏敏抓緊了手中的欄杆。
明棠,要赢啊!
隻見一個身影由遠及近,踏空而來。
那是個素衣少年。他左手摟着一把古琴,還未落地,右手便一撥琴弦,蕩出一道銳利的風!
那風化為了刃,融入了空氣中,直直沖着明棠襲來。
若不是湯敏敏親眼所見,尋常人恐怕一時間察覺不到風刃的存在!
而明棠正背對着少年,似乎并沒有看到他出現在自己身後。
“明棠!”湯敏敏忍不住叫道。
就在風刃即将劃破明棠背脊的一刻,明棠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般,一個轉身便用衣袖化解了幾道無形的風刃。
她腳尖輕點,整個人便向後飛去,白衣飛舞,優雅動人。
素衣少年輕巧落在方才明棠所站的位置。他面向明棠站定,不同于明棠的面帶笑意,少年的面容是冷峻的。
他看了明棠許久,才終于說出句:“我知道你會來。”
遠處,湯敏敏隻能看到少年的嘴巴在動,卻絲毫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修真者大多耳聰目明,哪怕隔了很遠也可以聽到細微聲響。現在這種情況,大抵是此人不知何時在周圍設下了結界,讓聲音無法傳出。
而場上,明棠捏起肩上的一绺頭發,放在手中把玩:“你結印的速度倒是又精進了不少。”
“既然你已經設下結界,那我就直說了吧。”明棠的臉上依然是帶着笑的,隻是她的眼中并沒有多少笑意,“當初的九子隻剩下我們二人,而尊上的意思是……”
“你我之中,隻能留下一人。”
少年接話。
明棠哈哈大笑起來。
“你倒是也不必擔心,今日就算是輸了,尊上也不會立馬取你的性命。”
她緩緩從腰間抽出一條猩紅的鞭子,隻是“啪”地往地上一甩,就帶着股令人膽寒的森森寒氣。
明棠腳尖一點,突然向素衣少年發起了進攻:“畢竟尊上說過,待到我們離開天學殿那日,才是真正的終結之時!”
“!”
場外,湯敏敏幾乎快要忍不住尖叫。
她是第一次看到明棠的武器。
玄門百家因為心法、武學不同,所用的武器自然也是毫不相同的。
她自己因着修習鳳凰山莊的鳳鳴劍訣,武器用的是最普通的劍。
而她的同窗們,什麼刀啊峨眉刺啊流星錘啊,已經算是稀松平常,甚至絲線和靈獸也可以成為武器。
湯敏敏來到天學殿已經有一段時日,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明棠拿出她的鞭子!
可……
這一刻,場上的氣氛霎時就變了。
“明棠!”
素衣少年靈巧地躲過明棠的第一鞭,他大喊一聲她的名字。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麼要過這樣的日子?!我們并非封笃的玩物,為什麼一定要滿足他的要求,自相殘殺?!”
明棠充耳不聞,素衣少年連連後退,堪堪躲過明棠的殺招。
隻是見要躲不過了,才一撥琴弦,眨眼之間,千鈞重的威壓降落在明棠身上,直接将地面都壓出一個凹陷!
素衣少年還在大喊。
“你清醒一點!你有沒有想過就算赢了又會怎麼樣?!難道一輩子都要被封笃操控,成為他的傀儡替他賣命嗎?!”
可是他降下的威壓隻夠拖延明棠一瞬!
下一秒,她的鞭子已經開始向外擴散紅霧,這種猶如進入鬼域一般的陰森感覺瞬間遍布整個結界内部!
“啪”的一聲,素衣少年來不及躲避,被明棠一鞭抽在了小臂上,皮開肉綻。
明棠的臉上依然挂着笑容。
隻是此刻看上去,她的笑有些戲谑。
“不賣命又能怎樣呢?我們這些人,隻不過是兵器而已,用壞了一把還會有下一把。”
嘴上這樣說着,身體的動作還是沒有停歇。明棠的攻擊一次比一次要快,宛如疾風驟雨,絲毫不給對面任何喘息的機會。
“可以的,隻要我們逃出去!”素衣少年此刻甚至還是想喚醒明棠,“隻要我們把身上的毒解了就好!如果你我聯手……”
“……哈。”
明棠突然在原地站住了。她不再動作,而是從喉嚨裡發出一節模糊的笑聲。
素衣少年以為是自己的話讓明棠想通了,他同樣停下躲避的腳步,看向明棠的眼中有了些許希冀。
“尊上下的毒,除非是龍鳳的金丹做藥引,否則絕無解毒的可能。”她看着他,語調滿是嘲諷,“鸾鳳一族早在百餘年前就已經滅族,更别說是龍。即便魔種,這些年來我也從沒有尋到過蛟龍的蹤迹。”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解藥,你還當真癡心妄想。”
“轟隆”一聲,随着明棠話音落下,天湊巧也陰了下來。從遙遠的天邊,隐隐傳來落雷的聲響。
素衣少年愣愣地看着明棠。半晌之後,他才搖了搖頭。
“那你我……道不同,終究不相為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