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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來人降下的那一刻,四周皆是寂靜。
就連顧重紫這樣的小丫頭都能感覺到,因着她的存在,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變成了實體,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她下意識地朝金鸾身後躲了躲。
起初,來者是微笑着看向湯敏敏的。
可就是顧重紫的這個小動作,将那人的目光引了過來。
在看見顧重紫的一刻,她的眼神似乎發生了變化,嘴角的笑容也愈發耐人尋味。
還是湯敏敏先打破了僵局。
“明、明棠,好久不見。”她沖她揚起了個笑,手指不自覺地捏住袖口,“你怎麼有時間到鳳凰山莊了?怎、怎麼也不跟我提前說一聲,我也好準備一下。”
“不必了,此番前來,正是有個不情之請。”明棠對湯敏敏略一颔首,“若是如此這般還要敏敏你好生招待,我未免也太不識趣了些。”
進退有度,言語得體。
誰都沒有發現,湯敏敏的耳朵尖悄悄地紅了。
“啊呀,這有什麼的啊?”湯敏敏走到明棠身邊,話尾都有些發顫了,“你好久都沒來我們鳳凰山莊了,我再帶你逛逛。”
說着,湯敏敏對徒弟們示意:“這位是齊天道的聖女,明棠。也是我的同窗。明棠,他們是我的弟子。”
在一一介紹過金鸾、清越與顧重紫之後,湯敏敏問道:“話說回來,什麼不情之請?”
方才介紹徒弟們時,明棠嘴角含笑,看似有禮,可顧重紫卻覺得她并沒有用心。
此刻,明棠看向湯敏敏的眼睛。
她的目光灼灼,又透露着幾分認真。
“前段時日,我修【順天時】時不慎被真元反噬,受了内傷。聽聞鳳凰山莊有能夠恢複真元的碧玉泉眼,所以便想着叨擾時日,借貴山莊溫泉一用。”
她的語氣變得幾分遲疑:“不知敏敏可否……”
湯敏敏一聽明棠的要求,整個人都開朗了起來:“啊,你要借溫泉啊!沒關系沒關系,你用就是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聽到湯敏敏答應了,明棠笑了下,笑容傾國傾城。
“敏敏,你真好。”
“……?!!!”
方才還隻是耳尖紅了,明棠的這一句下來,湯敏敏的整張臉都炸成了紅色。
兩人開始聊天時,無論是金鸾還是清越都插不進話,仿佛兩人中間豎起了一道無形的牆,将衆人阻隔在了外面。
聽到這裡,要是他們再不說話,恐怕湯敏敏的魂兒都要飛走了。
金鸾說道:“那師父,今天晚上的酒宴……”
“沒、沒關系,你們托人去山下捎個口信,讓新娘子不用上來啦。”湯敏敏哪裡還聽得進金鸾的話,她擺擺手,反而離明棠更近了些,“再給那戶人家些銀錢,麻煩他們啦。”
說完這話,湯敏敏就帶着明棠離開了。
隻剩下原地淩亂的三個人。
清越的目光随着她們二人的離開而移動着,待到明棠與湯敏敏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他突然面無表情地來了一句:“啊,日本國旗飄走了耶。”
也正是因為這一句無厘頭的話,金鸾和顧重紫才如夢初醒。
“你又在說什麼家鄉的怪話。”金鸾往他頭上敲了一記。
她看向離去的方向,長長地歎了口氣:“誰都好,為什麼偏偏是明棠過來了……”
顧重紫擡頭看了眼金鸾。
“咋的,有秘密啊?”清越大咧咧的,跟他的清秀外貌很是不符,“話說回來,【齊天道】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到咱們山莊裡來還這麼氣勢洶洶的?”
他雙手抱臂,大有看戲的架勢:“我看師父對那個女的那麼舔,不是,那麼好……那人到底什麼來頭?”
金鸾輕輕搖頭。
“齊天道,是我們南鵲玄門的一個神秘組織。”她說道,“那裡面多是些無名散修,卻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做出大事——月前的晴蕪宗被滅,正是出自齊天道之手。”
“我去,這麼牛??晴蕪宗不是個鬼修門派嗎??”
“正是。”金鸾繼續說道,“其中,齊天道内名氣最大的,便是它的聖女明棠。此前我聽說過,師父與明棠的确曾是同窗。”
她的眼神黯淡了些許,看向顧重紫:“小紫,你不是想問師父為什麼會娶三十多個女子,見一個愛一個麼?”
顧重紫點點頭。
師父娶親跟齊天道又有什麼關系?
“正是因為,曾經的師父愛了明棠很多年,可是明棠卻愛上了别人,師父大受打擊,從此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金鸾的尾音有些模糊地散在了鳳凰山莊溫柔的山風中。
風同樣帶起了她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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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敏敏帶着明棠,兩人走過被杏花花瓣鋪滿的路。
湯敏敏走在明棠的身邊,偶爾偷偷側過臉,飛快地看一眼就挪開視線。
明棠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嘴角含笑的表情,無論發生什麼都波瀾不驚。不像是湯敏敏,當年師父總說她喜怒形于色,不成大器。
“總是看我做什麼?”
看得多了就容易被抓包,比如現在。
湯敏敏的身子一抖,她能夠感覺到自己胸腔下的那個小玩意兒在撲通撲通地跳着,而且有越跳越快的趨勢。
明棠的嘴角依舊挂着溫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