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周見晚飯是紅靈送來的，随口問道：“嬌嬌呢？”

紅靈：“去見阿陽哥還沒回來。”

小情侶見面肯定有說不完的話，這也很正常。

夏季天長，天黑的時候已經八點多。

但嬌嬌還沒回來。

紅靈沒由來的開始心慌，于是站到大門口等。

就在她準備帶個燈往前找找的時候，終于看到了嬌嬌的身影。

一顆心這才落下來。

“你不是去見阿陽哥嗎，咋這時候才回來？吓死我了！”紅靈迎上去，嘴裡在抱怨但實際透露着關心。

嬌嬌低着頭迅速抹了一下臉，啞聲道：“我迷路了。”

迷路？

紅靈心裡一陣疑惑，但沒多想，上前準備挽嬌嬌的手臂。

誰知她剛碰到嬌嬌身體，嬌嬌突然驚慌失色退了一大步，眼神驚恐地看向自己。

紅靈被嬌嬌巨大的反應吓到了，緩了幾秒問道：“你怎麼了？”

大門口的光把嬌嬌的臉照得慘白，她手指緊攥衣角，眼神躲閃：“剛剛…剛剛碰到個不認識的人搭話，吓到我了。”

紅靈一聽趕緊看向路那邊，警惕道：“我們快回去吧，這黑乎乎還怪吓人的。”

紅靈說着下意識又想去挽嬌嬌，擡起手想到嬌嬌剛才的樣子又讪讪收了回去。

兩人住在一個屋子，一直到回了房間，嬌嬌一句話都沒說。

紅靈去廚房端來給嬌嬌留的飯菜，一進門就看見嬌嬌在抹眼淚。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紅靈連忙問道：“是阿陽哥欺負你了嗎？”

嬌嬌一邊搖頭一邊迅速擦掉眼淚，但眼淚就像關不掉的水龍頭一樣，怎麼都擦不幹淨。

最後終于忍不住捂嘴痛哭。

紅靈慌了，她認識嬌嬌十多年，從來沒見嬌嬌這麼傷心過。

不，更像是絕望。

紅靈想安慰但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隻能輕撫嬌嬌的背，不斷道：“肯定是阿陽哥欺負你了，我明天就去找他，讓他來給你道歉！”

嬌嬌不敢大聲哭，肩膀因為壓抑劇烈抖動。

嬌嬌在紅靈懷裡發洩完，眼睛已經紅腫，她擡起頭虛弱道：“我想洗澡。”

嬌嬌忙起身：“我去給你打水。”

看着嬌嬌坐在浴桶裡呆滞樣子，仿佛眼淚已經流幹了，紅靈心疼不已。

她知道嬌嬌一定不是跟阿陽吵架這麼簡單。

紅靈張張嘴又閉上，嬌嬌不願意說她就不能問。

嬌嬌擡起手臂開始擦洗身體，手下越來越狠，使勁摩擦皮膚，好像上面沾着洗不掉的髒東西。

眼看皮膚要被擦出血了，紅靈一把按住嬌嬌的手，嬌嬌卻伏在浴桶邊崩潰了：“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為什麼……”

紅靈大緻猜到嬌嬌遭遇了什麼，悲傷地看着嬌嬌，跟着流淚。

到底是哪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我們去找教授，教授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一定要抓住他讓他付出代價！”

嬌嬌猛地按住紅靈的手，乞求道：“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告訴别人，你不能說！”

“好好好，我誰都不說，我誰都不說……”

嬌嬌此時已經極度脆弱，紅靈不敢再說任何可能會刺|激到她的話，隻能不斷安撫她的情緒。

嬌嬌痛苦絕望，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讓她遇到這種事，明明她馬上就能有個家了。

是她不配擁有幸福，不配過好日子嗎？

嬌嬌躺下沒多久開始發熱，昏睡中一直喊着不要、不要，痛苦掙紮着。

紅靈一直守在床邊，給嬌嬌擦汗，她怕嬌嬌夢魇，想叫醒嬌嬌卻怎麼也叫不醒。

忽然嬌嬌想到了什麼，她一邊輕輕拍着嬌嬌，一邊低聲念道：

一個娃娃悠悠

兩個娃娃羞羞

三個四個掉金溝

金溝月兒彎彎

小草小草尖尖

我和妞妞去放牛

放個大黃牛

在紅靈一遍一遍重複中，嬌嬌終于安睡。

紅靈聲音早已哽咽。

嬌嬌說，她小時候每次挨打躲起來哭，阿陽都是念這個哄她的，阿陽會一直念到她不哭為止。

第二天早上嬌嬌還在發熱，虛弱得下不了床。

紅靈去請大夫，但剛出門又回來了。

她來到嬌嬌床前，小心開口：“嬌嬌姐，阿陽哥來了，他說昨天沒見到你人，他擔心你。”

嬌嬌瞬間驚慌失措：“讓他走！我不想見他，我不想見他！”

“好，我讓他走，你别激動你别激動。”

紅靈盡力安撫好嬌嬌，以嬌嬌生病為由勸走了阿陽。

接下來幾天嬌嬌都沒出過屋子。

大部分時候都是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發呆，默默流淚。

齊周知道嬌嬌生病後想去看望她，但都被紅靈找借口回絕了。

這天洪伯送進來一封嬌嬌的信，嬌嬌拆開後渾身止不住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