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曦言正要辯解，就聽他揶揄道：“你那麼兇，該是鬼怕你。”

……

“好啊，付朝行！”何曦言撲過去撓他癢癢，“你學壞了，你笑話我！”

付朝行被他撓得邊笑邊躲。兩人鬧了一陣，肚子都餓得叫出了聲，才記得去吃飯。

飯菜是張小娟早上起來做的，吃的時候放在微波爐裡熱熱就行，很方便。

吃完飯外面陽光正濃，兩人帶着足球去小區踢着玩。還沒踢到半小時，身體還沒活動熱，就被寒風刮得先冷了下來。

兩人哼哧哼哧地跑回家，将家裡空調開到30度，半天才暖和起來。

下午何曦言在付朝行的一再催促下，終于拿出寒假作業開始做。兩人做到五點半，付朝行就得回家了。

“那你晚上還來嗎？”何曦言将他送到單元樓門口，戀戀不舍地問。

付朝行搖搖頭。

何曦言說：“那我晚上十點半去找你，你記得去陽台給我開門。”

付朝行點點頭。

點完準備走的，他想了想猶豫地對何曦言說：“下次等阿姨上夜班，我晚上再去你家陪你。”

臨近春天，這幾天的天氣都特别好，陽光普照，溫度也上升了幾度，刺骨的冬風在這萬物複蘇的當口也變得和煦起來，仿佛帶上了點人情味。

何富生自從離婚後，似乎父性大發，以前和兒子每天說不到兩句話、堅持男孩兒就要放養，現在時不時地要給何曦言打個電話關心一下，前幾天更是提出要接何曦言回老家一起過年。

其實他們家在老家村裡沒什麼親戚了，多數都是遠房的，但每年回去村裡都會大操大辦，各家的流水席吃都吃不完。如果有哪家他們沒去做客，那那家的主人還得惴惴不安地去問村長，是不是哪裡得罪了領導。

其實何富生哪是什麼領導，他是他們村裡第一個考出去的大學生。當時村裡窮，哪有錢供啊，都是這家借一點那家借一點，一毛兩毛的給湊起來的。這些年他在大城市也混出來了，有模有樣的端得會拿腔作勢，所以每年他都會帶着老婆孩子回去，很有種衣錦還鄉的意思。

作為村裡第一隻鳳凰男，何富生從未回報過村裡什麼，這樣每年回去炫耀一次有什麼意義？

老家還是一樣的窮，村民還是一樣的苦。

何曦言以前就不愛回去，現在更甚！

那年梅韻靈賣了房子送蔣沁安出國，何曦言無家可歸，他用僅剩的錢在城郊附近找了合租房。一開始沒日沒夜地混着，後來眼見着吃飯錢都沒了，就學着同屋的幾個年輕人去打工。

說來也巧，他去的第一家店的老闆竟然是以前老家的一個叔叔輩的親戚。何曦言其實不認識他，但老闆認出了他是何富生的兒子。一開始老闆也沒說什麼，收了他當學徒。但畢竟是從小沒真吃過苦的，這種日子他根本過不來，要不是沒錢吃飯，他說不準就撂挑子不幹了。

這個老闆也看出來他不是能踏實下來的人，當時也不流行簽合同，直接就通知帶他的那個師傅讓他走人。

畢竟是十幾歲的小孩兒，知道自己被辭退了還是挺恐慌的，師傅們有的挺煩他，有的家裡也有這半大小子于心不忍地就教他去找老闆說說情。

何曦言去了，上了五天班領回了半個月的工資。但老闆依然不要他，不僅不要他，還給他說了一番話，他無地自容得麻溜滾了。

原來老闆給他說了個故事，故事很長，簡而言之就是老闆爺爺以前經常接濟何富生，後來老闆爸爸病重，想找何富生幫忙轉到市裡的大醫院去。那個年代，村裡人沒幾個認識字的，也不知道去市裡大醫院是個什麼流程，其實也不圖何富生什麼，就是想着他有文化，有什麼不懂的他能夠照應一二。。

當然，最後被何富生以各種理由推脫掉了。

這事兒當然怪不着何富生，村裡人也不是這麼不講道理。隻是後來家裡的頂梁柱沒了，老闆考上了縣裡的重點高中沒錢讀，爺爺想着以前好歹是接濟過何富生，找他借些錢給孩子上學應該不是難事，借條什麼的都準備好了，按當時利息算，隻是估計得孩子以後讀完書出來工作了才能慢慢還。

可是何富生當時怎麼做的，将當年借的錢一毛兩塊的一點點地給他爺爺掰扯透了，給了當年一樣的錢，還說現在自己剛剛買了套新房，也沒錢了，就将七十多的老人送出了門。

老闆說：“跟你說這些也不是怪你們什麼，怪不着。現在村裡條件好了，通了路，很多家裡也做了新房子，倒是有兩三年沒見着你們回去了。怎麼？領導的兒子這是來體驗生活？”

......

除夕前一天張小娟休息，除夕當天她白班，下午下班回來可以陪兒子過年，初一值24小時班之後連着休三天，到初五上班。

這天，張小娟帶着何曦言去商場買衣服。小孩子長得快，天氣稍微一回暖就開始竄個。何曦言給自己買東西沒什麼興趣，倒是慫恿着他媽買幾身漂亮裙子，開春了外面套件大衣肯定好看。

“你這孩子，懂得倒挺多。”張小娟揉着他的頭發問：“你爸明天一大清早就出發，你真不去？”

“不去，裝腔作勢的，沒意思。”何曦言伸手指着一條裙子對他媽說，“這條好看，你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