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武功了得,謀略過人,而且心狠手辣,行事果決,教主覺得此女可堪大用。
“馬三娘,我要你去做一件事,在此期間,我給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教主權力,務必将此事給孤王辦好。”
“教主請講。”
“有個叫白薯的七劍,常在金鞭溪一帶活動孤王還沒得空殺他,據說,孤王要你打入七劍内部,冒充紫雲劍的傳人。”
*
四年後。
一生兩次敗于七劍合璧的教主,心境已經大為不同。
第一次,他不甘,滿心怨恨。
第二次,當年故人早已煙消雲散,而他們的傳人在短短時間迅速成長,合璧威力完全不輸給他們父輩,此戰後,他們便會是武林未來數十年的中流砥柱。
在經曆了喪親之痛、喪妻之痛、喪子之痛,多年籌謀終落個大夢一場空的教主,已經深谙一個道理,他其實早就老了,就算武功天下第一,也總有一天将被人取代,成敗轉頭空,花無百日紅,何必執着。
因此,當宵琥臉色慘白,跪在他面前哽咽道:“是孩兒害了爹爹,讓您失望了。”教主長歎一口氣,并無一句苛責,隻鼓勵他上進。
雖說花無百日紅,但花謝了後還會結出果子,萬物延續,生生不息,讓子孫後代努力用功總是沒錯。
他這兒子從小習武,因為被藥物壓制内力,一度被他放棄,從小并不得寵,被人欺負,吃了很多苦。
後來,教主看着他武功突飛猛進,再次成為少主,頑強上進,性格從孩童的天真逐漸曆練到了冷酷淩厲,手腕震懾衆下掌控四方,卻時隔多年,又栽了這麼一個大跟頭。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無需回看,往後莫要重蹈覆轍便是。
但孽子練武歸練武,一個月過去,依舊是郁郁寡歡。要知道心境同樣影響武功,最上為心無旁骛,其次為心有所恨,最下是孽子這種思緒繁雜、失魂落魄的狀态。教主擔心再這麼下去,不省心的孽子要麼停滞不前,要麼練出岔子。
“孽子到底年輕,心性不穩,和做父親的吵了嘴,就敢以自戕威脅……他被喜歡的女人算計,兩頭敗的徹底,更加倍受打擊……”
教主準備了一些大道理,語重心長勸他重振旗鼓,孽子沉默寡言的聽完,給了一句:“孩兒知道了。”
教主不信他知道,心思一轉,又試探道,要不要派出殺手,趁七劍放松警惕,将那紫雲劍主暗殺,以洩胸中怨氣。
孽子這次的反應倒大了許多,他想都不想便一口拒絕:“這是孩兒和她的事,請父親莫要插手,孩兒自會做個了斷。”
……果然是為了這個女人失魂落魄!!!
教主心中不悅,又恨鐵不成鋼:“琥兒,男子漢大丈夫當放于眼天地。隻要你練成天下第一的絕世武功,誰還能傷你!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之前瞞着為父放了那紫雲劍主,所以才鑄成今日大錯,但父王不怪你———其實你就算鐵了心喜歡她也不打緊,你若能讓自己到了七劍合璧都奈何你不得的地步,那就算她是七劍傳人,也沒辦法欺淩算計于你!”
宵琥沒有說話,隻看着自己緊握的半根木雕,半晌才道:“得不到真心,整日橫眉冷對,互相提防,那又有什麼樂趣?”
見孽子這不争氣的樣子,教主心頭惱怒非常,一個隻會舞刀弄劍的燒飯丫頭,粗鄙,粗俗,字都不會寫,孽子眼瞎的究竟看上了哪點……起身便要拂袖而去,剛轉過身,卻聽宵琥道:
“父王,為何在孩兒的記憶裡,母後從來沒對您笑過? ”
教主身軀猛然一震,直接破防。
想到自從他不顧妻子的阻攔,滅了某個反對他的門派滿門,她就再沒跟他說過一句話,琥兒出生後,他每次過來找他們母子,她都視他為空氣,一眼不肯看他,後來她為了保護琥兒被柴鋒刺死,死前抓着琥兒的手說了很多,當時他也在旁邊,可她連最後一句話都不願對他留……
教主心中酸澀,怒道:“孽子放肆!!你隻管練好你的武功,别的少管!”
宵琥攤開手掌,那半截木雕是個麒麟樣子,好像是個簪子,卻已裂成兩半,用力之下,他的手指也被尖銳的木刺紮入,冒出血珠。
他自顧自道:“父王,這世間怕不是從頭便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我救人,人亦救我,我以人為質,最後自己也成了被脅迫的棋子,我設陣圍殺七劍,最後自己也反受其害,我給人用閉心丸,化功散還有……”
一隻蜜蜂樣的小蟲飛到了宵琥手背結痂的傷口,又尋到流血的指尖,爬了一會兒,像是終于發現尋錯花朵,振翅飛走了。
孽子的目光追随着那隻小飛蟲:“……最後無一不回到自己身上。”
這話中已隐隐有看破紅塵的意思了。
“父王,若論單挑,世上應無人勝您,您過的快活嗎?”
若擱平時,宵琥敢說出這種話,教主肯定一掌就打過去了。可一想到孽子當時被炸的渾身焦黑,周身浴血的躺在那兒,連句遺言都沒有就氣息全無,辛琥至今仍然心有餘悸,便再也舍不得打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