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少俠已經生了火,把宣軟的白面饅頭切了片,架在火上,變成了又焦又硬的烤馍。
“藍荼,你回來啦?”少俠坐在火堆前,聽見聲音,扭頭看向背着一包袱蘑菇的宮主,親親切切又笑容燦爛,像個正洗手羹湯、等待丈夫下班回家的小媳婦。
宮主點點頭,勉強笑了下,然後道:“我去洗蘑菇。”
聰明如少俠,當然看出了宮主笑容裡的心事重重,然後一臉問号的望向我。
我心情也不怎麼樣,但還是強撐着露出個‘什麼事都沒發生,你瞅我做啥?’的表情。
————我喜歡的人喜歡我的同僚兼閨蜜,然後我就幹脆把他給得罪死了,事後,我心頭跟被野火燒過了的山頭一樣,一片寂寥的焦土。
無人開解,隻能自己打起精神。
那句話怎麼說的,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與其有工夫鬧心這個,還不如把該做的事做了————當初我可是在心裡許諾要幫助宮主辨别一下少俠這隻橘貓是不是容易吃胖來着。
所以我買了十斤豬腿肉。
“少俠你先緩緩,把火堆讓給我,我先把這十斤豬肉給烤了。”
少俠吃了一驚,“啊?十斤?我看那腌着的也就三斤啊?”
“那是因為少俠你這個壺不夠大啊。”
我把油紙包着的剩下的幾大塊帶血豬肉拿出來給他看。
“你怎麼買的這麼多?現在正值初夏,白天又熱又潮濕,吃不完的食物很容易壞的啊。”
嗯,确實,古代的食物很珍貴的,加上沒有冰箱,碰上食物吃剩,頂多再熱一頓,剩下的就多半浪費了。
所以少俠這會兒把饅頭烤幹,也是為了延長食品的保質期。
我抽出短刀,開始片肉,嘴上還跟他鬥咳嗽:“不妨事不妨事,吃不完就讓宮主用冰天雪地把剩菜剩飯凍上,到了沒糧食的時候,少俠你再用長虹貫日給解凍。 ”
兩個人形冰箱和微波爐,怕什麼吃剩浪費是不是?
少俠:“…………”
得罪完少主,我開始準備迫害少俠了。
晚餐期間我抖擻精神,一個勁兒給少俠遞肉串,殷勤的幫他刷上厚厚的調料和蜂蜜,對他笑得比春天還溫暖:
“多謝少俠搭救,這三串我敬你!”
“虹瑁少俠武功高強,計謀過人,真是令我欽佩不已———為了表達這種欽佩,我願意用十串烤肉來換!”
“少俠勞苦功高,給,再吃三串!”
“這一路上我給少俠添了不少麻煩,什麼都不說了,幹飯幹飯!”
少俠:“……”
宮主:“……”
神醫:“……”
小神醫看不下去了:“莎麗,你怎麼光給虹瑁遞烤肉?我還在長身體,我也很需要幹飯啊!”
少俠聞言如蒙大赦,把手裡一把簽子塞給他:“虹瑁不敢擅自居功,神醫更辛苦,神醫先請!”
我:“……”
一計不成那就再施一計!
我手上動作不停,又烤了二十來串,一股腦都遞給小神醫,然後起身去把正在煮着的鐵皮壺口蓋着的木片撥開———木片是我特意削出來當鍋蓋的。我把長柄木勺伸進去撥弄一下,探探裡面光景。
估摸着時間,也該炖好了。
戳了戳。
嗯,确實炖得軟爛了,想必也十分入味。
我提着壺,二話不說往虹瑁的木碗裡倒了一大碗,還拿勺子往裡使勁填幹貨,填到裡面的肉和蘑菇都冒了尖。
“ 少俠放心,隻要有我在,絕對會讓大家吃好喝好。”
虹瑁低頭看了一眼,捂住胃:“莎麗,我吃不下了,真的……”
我憂傷的蹙眉:“少俠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合胃口?我還以為你會喜歡……”
虹瑁一臉痛苦,雙手合十對我拜了拜:“虹瑁怎敢?是真的吃不下了,這些食物我會帶在路上慢慢吃,絕不會浪費莎麗你的一番心意的。”
我想了想,要是一下子做的太明顯肯定會被懷疑,算了,來日方長。
我們全部吃飽後,抹抹嘴邊的油,開始排隊去溪水邊洗手洗臉,回來輪番守夜。
我守的是淩晨三點到六點的那段。
食物當然沒吃完,可少俠不願讓宮主當人形冰箱,所以第二天早起把剩下的豬肉都烤成了豬肉脯,用油紙包了兩層,自己主動背着。
第二天中午天降大雨,冒雨前行時,小神醫不小心掉進一個類似沼澤的泥潭裡,還差點把我帶下去。雖說有驚無險,但救他上來後我們都很狼狽。
好在雨下的大,天放晴的也快,我們還未找到避雨處時雨就停了。恰逢前面有幾頭鹿正在低頭喝水,我們面上都是一喜。
見有人靠近,來喝泉水的動物被吓走了,我們灌完水囊後又兩兩一組簡單沖洗了一下。
我把已經濕透了還沾了不少泥的鞋子随手一丢———我可愛的鞋子啊,淺色的就是容易髒,刺繡的緞子面更不好洗,還不,沒穿幾天就這麼報廢了。
脫了鞋,我見褲腿也濺上去不少泥點,眼下也沒工夫洗褲子了,想起宮主說的【穿髒了就扔】,我毫無心理壓力的把它往灌木叢後一甩。
接下來,我撩起水把小腿和腳丫給搓幹淨,沒毛巾,便把上衣脫下來當毛巾擦擦,完事同樣心安理得的換了一件新的。
宮主比我先洗完的,沒一會兒開始在石頭後面喊我:“莎麗,你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