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也不可能因為他在休息而傻站在過道,前面的老師和同學還在等着進入正題。
南葵說:“同學,麻煩讓我過一下。”
畫面定格了幾秒,那顆腦袋慢半拍的接收的聲音,反應了幾秒,才動了動,碎發柔軟的飄動,腦袋的主人往右一轉,漏出好看到逼人的眉眼,隻不過壓不住被吵到的不耐。
在看清楚來人後迅速轉淡,像是不怎麼意外。
南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反應了兩三秒。
确實沒想過他和她會機緣巧合的成為同班,完全是意料之外。
她面露喜色,極力壓下去,保持矜持穩重。
在陌生的環境遇到了個熟人,這感覺很奇妙,有個效應怎麼說來着?對,雛鳥情節。南葵感覺心一下安了下來。
祁憑背往前靠了靠,南葵順利通過。她放下書包。
講台上的龔雁春掃視底下衆人,見人到齊可以步入正題,她清了清嗓子,開口瞬間把底下竊竊私語的學生們鎮住。
“大家好,我将在高一這一年擔任你們的班主任,我姓龔,你們叫我龔老師就好。”威嚴的目光讓底下的同學們倍感壓力,這個班主任看起來不好惹,“等會廣播響了之後我會安排幾個男同學下去拿書,書發好了等廣播通知排隊去操場軍訓。”
“還有,”她的聲音在這頓住,慢悠悠的把後面一句說出來:“開學後會重新編排座位,依照大家開學考的成績。”
“……”
龔雁春說完話後去了辦公室,等人走了,南葵才大着膽子和這位新同桌搭話。
“真沒想到我們兩個會是同班。”她說悄悄話。
祁憑沒有再趴在桌子上,放在桌子上的手百無聊賴的轉着一根黑色水筆,動作散漫又遊刃有餘。
他沒應聲。
“你成績怎麼樣啊,要是厲害的話,開學考後我們應該不能做同桌了。”南葵憂愁道。
祁憑轉筆的動作一頓,薄唇輕啟:“一般。”
“那我們很有可能繼續做同桌耶,”南葵道:“而且,都是同桌了,我總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吧。”
“不對,我們得互相正式的自我介紹一下,畢竟都是同班同學,之前的也太草率了。”
祁憑側眸。
恰好在這時,窗外有一束熱烈的陽光照了進來,打在她的臉上,流轉在她澄澈的烏瞳,照的細小的絨毛像棉花一樣。
柔軟又幹淨。
她說:“我叫南葵,南北方的南,向日葵的葵。”她看向他,“你叫什麼呢?同桌。”
同桌。
泾渭分明的身份,交集僅限在校園。
半響,祁憑側回頭,低聲道:“祁憑。”
南葵恍然大悟,沒想到他就是排在自己上方的人,“哎,原來你叫這個名字啊,分班表你排在我上面,你看到了嗎?”
“沒有。”他生硬道。
南葵遺憾的哦了一聲,龔雁春正好也從辦公室回到班級裡。
耳邊是班主任讓人安靜的責聲。
不知何時,祁憑轉筆的動作止住了,他目光很深,握着筆杆的力度不自覺加重。
剛剛一刹那,他想到了和南葵的初見。
那是祁憑三年級的時候。
不知道是哪位授課老師,應該是德語老師吧,他拿腔拿調的聲音在耳邊炸開,“不不不,這個點你還沒掌握透,重來!我們再練幾遍。”
枯燥又乏味的生活,接踵而至的課程,日複一日天天如此。
祁憑麻木地按着他的訓導去做,張着嘴機械似的重複那些他不熟悉的發音。
好累。
身心像是被車不留情的碾壓過一樣,一點喘息空間也沒有,吸進胸腔的每一口呼吸都變得壓抑,像是要麻痹五髒六腑。
可是好像也沒什麼可以抱怨的,隻是有疲倦和深深的無力。
從小到大,圍繞在他身邊的人總是不厭其煩的對他豔羨道:“祁憑,你的命真好。”連父母也高高在上地說:“我給你這麼好的生活,你必須赢過别人,聽到沒有!”
不想辜負他們的期望,祁憑把自己活的像機器人一樣。
他再早慧成熟,也不過是個讀三年級,還沒長大,擁有抗壓能力的小孩,在學校讀書的時候不能休息,周六日還要接受這些精英課程。
祁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無病呻吟,明明一出生就享受到優質的教育和優渥的家庭,起跑線高了常人一大截,有什麼資格抱怨呢?
他長長籲了一口氣。
這堂課上完。十分鐘的調整時間。
老師走後。
祁憑坐在椅子。有些無措于這段時間要幹什麼,複習一下剛剛的課程嗎?還是抓緊這來之不易的喘息。
正這麼想着,他不經意扭頭看到窗外。
春光爛漫,枝葉青翠。
在他視線駐足時,他看見,不知道從哪飛來的小鳥停歇的粗大的枝幹上。叽叽喳喳叫了幾聲。
莫名讓人向往。
祁憑心中生出來點叛逆的念頭。
他知道這個沖動的行為會給他造成什麼後果:仆人彙報,他會迎來懲罰。
但。
被桎梏的鳥也想任性一次沖破鐵籠。
就一次,祁憑在心裡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