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黑色短袖,上面的印花是一個外國男人咬着一嘴煙,挑釁的看向鏡頭。
祁憑坐姿懶懶散散,長腿畏縮于桌旁狹小的過道,顯得有些無處安放,他眉眼微冷,漫不經心的滑着手機屏幕。
骨相極佳,疏朗散漫,帶着天生的,無自覺的奪目。
安宇摸了摸下巴,難怪小秋這麼喜歡吊死在祁憑這顆樹上,這長相,同性也自慚形穢。
他一屁股在祁憑身旁坐下,大大咧咧開口:“憑哥,剛剛小秋跟我說,簾子被拉着看不清楚樓下有沒有人鬧事,叫我上來後拉開。”
他賊兮兮的看向祁憑,心知肚明道:“是你幹的吧?”
祁憑懶得搭理他。
剛剛和他進來的喬俊聰搭腔:“妾有情郎無意啊。”
安宇歎息:“真心疼我們小秋,怎麼就喜歡上憑哥了呢,不知道他這人最冷酷無情嗎。”
他們兩個一唱一和,把台子搭起來了,祁憑被兩人的碎嘴吵得不勝其煩,“再說就滾出去。”
窦豪在旁邊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看熱鬧。
這個網吧是祁憑和窦豪,喬俊聰合錢搞得,安宇沒讀書後也進來跟着他們幹,他沒錢出,隻出力。
見他有點忍無可忍的傾向,安宇老實的閉上嘴,也不敢太張狂。
來之前喝了好幾口水,此刻有些尿急,安宇匆匆道:“我上去上個廁所啊,憑哥。”
祁憑沒應聲,安宇當他默認。
窦豪搖搖頭,意味深長:“小小年紀就腎不好,以後可怎麼辦啊。”
-
祁憑是在網吧住的,這裡被他們三人單獨買下,一樓二樓是營業上網的地方,面積夠大,放下了很多電腦,和一些零食飲料的自動售賣櫃。
他們聊天的小空間就是單獨劈出來,懸在半空,幾條粗大的鐵鍊拉着。
三樓是祁憑睡覺的地方。
其他三人都不在網吧住,隻有祁憑放着好好的家不住,跑來網吧湊合蝸居。
不過以他和父母的那種關系,還不如來網吧。
安宇急急忙忙的上樓,腳下跟踩着風火輪似的,健步如飛的進了衛生間。
一分鐘後,解決完生理大事的安宇神清氣爽,洗好手出門。
祁憑的卧室沒什麼特别的擺件裝設,對這間冷冰冰的屋子,安宇早就見過不怪,他哼着歌,腳步輕快,正打算離開。
目光不經意掃到床上,他腳步停住。
是從帶回就再沒動過的校服。
安宇有些新奇的看着,他辍學後就沒碰過這種代表學生身份的東西,何況是桐市大名鼎鼎的一中,這學校是市裡的一把手了,折疊好的校服露出的綠色橫杠矚目的很。
他忍不住拿起來東瞧瞧西瞧瞧,咂舌,不知道是不是有學習好自帶的濾鏡的關系,校服都被他看出了高大上的逼格。
這也許就是學曆崇拜吧。
他這麼想着,忽然,安宇不知道看到什麼,他表情變得一言難盡。
-
樓下,将近七八分鐘過去。
喬俊聰都開始納悶:“安宇這小子掉廁所了?”
話音剛落,安宇高深莫測的打開門,背着手走進來。
喬俊聰瞧他表情,“你有病。”
“nonono。”安宇神秘的搖了搖頭。
祁憑撩起眼皮。
見他看過來,安宇把背在身後的東西亮了出來,藏着掖着的裙子暴露在他們眼前。
被他手拿着的,赫然是桐市一中的禮裙。
及膝的布料被他拿在手上,安宇還拿在褲子上比劃,笑的猖狂:“憑哥,你去一趟學校還變性了嗎?笑死我了。”
黑色禮裙布料在他手裡搖搖晃晃的顯擺。
學校禮裙款式一共就那幾款,其他兩人也認出來了,看向祁憑的目光都變得複雜微妙起來。
和祁憑認識這麼久,看不出來啊,還有女扮男裝這癖好?
“……”
祁憑很快反應過來裙子的原主人是哪位,手機被他甩在桌上,發出“登”一聲響。
旁邊的兩人眼睜睜看着,平日裡他随意穩定的腳步聲變了調。
他走到安宇面前,一把奪過來,平靜道:“把你的髒手拿開。”
微低的語氣暗含裡警告。
安宇:“?”
他緩緩垂眼,看向空落落的手,有些委屈。
他可是很愛衛生的!洗完手還用紙巾認真擦了呢!
安宇自閉了。
本來隻是一個打趣他的玩笑話而已,見他變了臉色,其它兩位年長的人狐疑。
窦豪稍微來了點興趣,問:“哪來的?”
祁憑捏着裙子,應該是早上不小心拿錯的,他回來後就把校服都放在床上,也不知道還有一條漏網之魚混入其中。
腦海裡第一浮現的是裙子主人笑起來的樣子,明媚的像朵向日葵,慵懶的沐浴在陽光下,便也受了陽光的影響,酒窩惹人晃眼,有想要戳一戳的沖動。
跟從前的她一模一樣。
一樣的讨人厭。
裙子幾乎被他攥緊的發皺,祁憑表情也慢慢冷下來,他沒好氣地回:“路上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