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是她與顧衡當真背道而行。”赫連尋話音稍頓,卻沒有接着說下去。
原本隻想着一石二鳥,但如今突然生出變故,赫連尋雖然隐約有些看不清前路,卻更有些悅然。
他付之一笑:“那她這樣的才能留在府中操持家務也太可惜了。”
話畢,書房内重新靜下來。
赫連尋隐約有了些困意,卻見蜂雀仍在原地沒離開。
“還有事?”赫連尋擡眸。
蜂雀颔首:“梁媽說夫人來了這麼久,都忙着府内瑣碎。而大人你久久未歸,夫人甚至沒來得及回門。”
回門。
好像是有這一個說法。
“知道了,”赫連尋既然答應了宋雲栀風光大嫁,便不會食言,“明日我同她商議。”
可應下了蜂雀還是沒離開,赫連尋又揉着眉心問:“還有什麼話?”
“梁媽還說……”蜂雀臉上有些為難,“讓大人你多跟那些成了婚的大人們取取經,别将人娶來了當個管事媽子。”
赫連尋手上動作忽然停下,無聲許久後擺擺手:“知道了,我心中有數。”
……
一夜大雨沒有停息的意思,澆得屋外過了卯時還陰恻恻的一片。
宋雲栀聽着雨聲醒來,心裡說不出的煩悶。
上一次這樣的大雨下,她死得平靜卻慘烈。
赫連尋從書房出來時,正巧看見宋雲栀在檐下望着雨幕出神。
宋雲栀長發已然挽起,面上身上也經過梳洗打扮。
可也說不出沒什麼,從赫連尋的視角看過去,卻覺得宋雲栀身上的色彩都要比往常淡了許多。
她身上未沾雨水,眸子裡卻好像浸濕了潮意。
獨自一人站在雨幕前,單薄,易碎,世上所有不令人暢快的形容詞好像都将她囚在了裡面。
“宋雲栀。”赫連尋将宋雲栀從陰郁中喊回了神,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宋雲栀遠望着赫連尋,稍一颔首,緩步向他走來:“大人醒了?昨夜可有着涼?”
“大氅暖和,睡得還算舒服。”赫連尋道。
兩人皆是對那張密函避而不談,宋雲栀目光示意了一下中堂,又說:“梁媽備了早點,去吃點吧。”
“你呢?”赫連尋問。
宋雲栀眉梢微挑,險些笑出來:“我自然是也要去了。”
沒話找話實在有些尴尬,赫連尋隻好點了點頭,跟宋雲栀先後動身前去中堂。
行過長廊,赫連尋看着宋雲栀身上的衣衫,似乎并不像是新衣裳,便問:“開春了沒有置辦新衣?”
“家中家丁侍女的衣裳和被褥衣料都備過新的了,大人放心。”宋雲栀道。
赫連尋側眸:“你呢?”
“帶了些衣裳,夠穿。”宋雲栀應聲。
赫連尋也說不上心裡哪裡别扭,又掃了一眼宋雲栀:“宋雲栀,你叫我什麼?”
宋雲栀也掃了一眼赫連尋,似乎故意惱他的不快活:“大人。”
“你平日在府裡也這樣叫我?”赫連尋又問。
“你……”宋雲栀忽然頓住步子,莫名被點破了羞恥之事,脫口而出一聲嗔怪,“赫連尋,你明知故問。”
赫連尋付之一笑,随即重新走向前:“這便對了。”
宋雲栀兩步并一步跟上去,湊近了赫連尋低聲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赫連尋不痛不痛的語氣一如既往讨人嫌,“就是提醒你,你現在是我的夫人,也是赫連府的女主人。”
“該添衣裳,置辦首飾的時候也不用拮據。”
宋雲栀輕哼一聲:“嫁妝都夠我用到下輩子。”
赫連尋卻反駁:“總拿着你的嫁妝過日子,傳出去讓人覺得虧待了你。”
“用夫君的家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宋雲栀,”赫連尋沒回頭,語氣卻稍顯緩和,“赫連府是我的,如今也有你一半。”
說完,赫連尋便試圖加快腳步離開。
可眼見着要步入中堂,他又忽然想起了昨夜蜂雀說的那些。
于是他頓足回頭:“說起來。”
宋雲栀跟着頓足:“嗯?”
赫連尋清了清嗓:“你嫁過來一月有餘,我尚未尋得空閑陪你回門。”
宋雲栀愣住。
“你定一個日子,”赫連尋道,“我陪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