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前往來這間院子,也不見有什麼邪祟精魅。
“不止這個!小生起床時,發現鞋子被倒放過來,鞋頭朝床。”
“許是你就寝時如此擺放?”
“這斷不可能,小生睡覺時從來都是鞋頭朝外。民間有說法,‘鞋沖床,鬼上床’。”
“哦?有這說法?我怎麼不曾聽聞?”
阮柒道:“民間确有此種傳聞。修道之人有真元護體,尋常鬼魅不敢侵犯,故而沒有這種忌諱。”
李半初不好解釋自己為什麼沒聽過這種說法,便隻好岔開話題,問颍川百草生道:“那你有遇到鬼上床嗎?”
“小生沒有。”
“你邀我師徒二人前來,難道是為吃晚飯不成?”
“小生遇到的事,比鬼上床還離奇。”
颍川百草生擦了擦汗。
“小生起夜,看到窗戶上有皮影戲!”
颍川百草生已經幾天不敢回家睡了。
他起夜的時候,看到窗戶映出皮影戲來,而且那戲演得慷慨激昂,更有铿锵伴奏聲,徹夜回響。
這不比“鬼上床”離奇?誰家好鬼不害命,還給人表演皮影戲?
如果說他睡迷糊看走了眼,将窗戶上的樹影想象成一出皮影戲,倒也勉強說得過去,但這皮影的伴奏就說不通了。
問詢了周圍街坊,也都稱晚上聽見這動靜,像是誰家請了戲班子在唱戲。
師徒二人将這小院子每個角落走了個遍。
“如何?”阮柒問身邊的李半初。
“沒有妖鬼邪祟的氣息。”李半初道。
阮柒點頭。
颍川百草生生怕阮柒不管這事兒,哀求他留下來。
李半初指着卧室道:“隻這間屋子有麼?”
“不,在書房,小生每晚都筆耕到深夜,之後便随意卧于書房。”
“……”
筆耕到深夜……這家夥什麼德行李半初能不知道?
颍川百草生繪聲繪色向他們描述自己看到的皮影戲:“前兒演的是戰場厮殺,血流成河,再往前是高手對決,刀光劍影,再往前是少女閨怨,春愁别緒……”
聽他倒了一大通,最後阮柒道:“那今晚便留下,看看有什麼蹊跷。”
李半初兩眼一亮:“弟子認為如此極為妥當。”
“我看你是想看皮影戲!”颍川百草生一語中的。
阮柒嘴角微揚,幾乎不可察覺:“半初年紀小,頑性大。”
李半初似乎未對這份寵溺有所察覺。颍川百草生卻敲響警鐘,看到阮柒臉上淡淡的笑意,不禁傻眼。
阮仙長是被這新收的弟子下了降頭?
按說這是好事。無相宮内外并李無疏故友,無人不希望阮柒早日走出陰霾,若他能将心思分予旁人,哪怕是純粹的師徒關系,也是好的。
但是這李半初與李無疏生得一模一樣,性情也極為相似,當真叫人憂心阮柒會陷進了更大的泥沼當中。
李半初和阮柒當晚便一同在颍川百草生的書房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