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我出師了嗎？還是因為我對你說了那句喜歡？”章信大膽地挑了下眉毛，簡直跟挑釁尤朗一樣。

尤朗放在扶手上的右手用力一按，指甲蓋發白，過了一會才道：“你本來就該出師了。”

章信低下頭，額前碎發的陰影罩着他，苦笑道：“如果是這樣，我甯可一輩子也不要出師。”

周五晚上，嘉木酒店二樓燈火通明，幾乎整個N市最有錢的一批人都集中在這裡了，幾個人挑一張桌子，坐下來點海鮮點甜品，女孩子小臂粗的一隻蝦，上桌了也隻是嘗個味道，更多的還是來親眼看看嘉木酒店是怎麼拿到徐氏的合作的。

尤朗是帶着尤嘉楠來的，找了一張角落裡的兩人桌，讓小孩點東西吃。

尤嘉楠穿着新定做的白色小西裝，跟要去演奏鋼琴似的，邊翻着菜單邊問：“爸爸，我們坐這麼靠邊嗎？等會别人找不到你怎麼辦？”

“沒關系，今晚你章信哥哥才是主角，等你吃了東西，爸爸帶你去見見人就好了。”

服務生站在一邊，沉默等待，微笑記下尤嘉楠點的菜，鞠了躬便拿着菜單離開了。

“我好久都不見章信哥哥，他不是升職了嗎？還是很忙？”

尤朗笑笑，眼神裡卻有些惆怅，歎息一般道：“是更忙了。”

尤嘉楠也不着急知道這些事，沒多大興趣，話頭一轉，就跟尤朗說起學校的事情來，尤朗隻是看着他，耐心地聽，偶爾應一兩聲。

尤嘉楠點的大螃蟹和飲料被端上來的時候，自助餐廳的中央高台處有人說話了，大概是些歡迎大家到來一類的客套話，尤嘉楠不感興趣，低頭吃螃蟹去了。

尤朗一邊看着尤嘉楠吃螃蟹，一邊豎着耳朵聽那邊說話，一開始是小徐總，再後來是章信。那個年輕人一點也不怯場，聲音很穩，語速适中，雖然是客套話，但說得很真誠，是個外行人聽了會覺得朗英集團很實在很靠譜的水平。

尤朗眨眨眼，覺得眼眶有點濕潤，他的小孩子，一下就長大了。

“爸爸，你不吃嗎？”尤嘉楠把擦手的濕毛巾揉成一團，接着切他的牛排。上了初一以後，他就比以前能吃多了，大概是青春期發育需要吧。

尤朗吃了一塊小蛋糕，笑道：“等會要去見人，要保持形象。”看見小孩切牛排的刀一頓，又馬上補充道，“你不用，你吃飽最要緊。”

尤嘉楠這才繼續動手，心想爸爸可太累了，雖然掙很多錢，但是來這種地方都不能敞開吃，實在太浪費了。

等小孩吃飽了，尤朗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手端着紅酒，一手拉着小孩往人多的地方走，偶爾停下來跟碰到的人說幾句，讓小孩叫人。

“爸爸，”尤嘉楠拉拉尤朗的手，“章信哥哥是不是談戀愛了？”

尤朗的心猛地一跳，仿佛被小孩全然看穿了一樣，甚至不敢看孩子，隻是微微抿了一口酒作掩飾：“是嗎？你聽到别人說了？”

“不是啊，爸爸，你看。”尤嘉楠指着他們右前方，尤朗看過去，隻見章信正和一個女孩子說笑，那個女孩子有點眼熟。

“是吧？是談戀愛了吧？”尤嘉楠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高興地問。

尤朗看了一會，隻見小徐總也走過去了，他們三個人似乎很熟悉的樣子。他想起來了，那個女孩子似乎是小徐總的妹妹，之前他為章信開介紹酒會的時候，這個女孩子就來跟章信說過話。

怪不得章信說私下見過小徐總，看來，也沒少見小徐總的妹妹。

“爸爸，你怎麼不太開心啊？”

尤朗回過神，笑了笑：“沒有，走吧，你楊伯伯在前面，去打個招呼。”

尤嘉楠一眼看見了楊堅文，快步走過去：“楊伯伯！”

尤朗站在原地，突然什麼人都不想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