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問出來,尤朗差點氣得七竅生煙,要不是他習慣了控制自己的情緒,現在早就臉都歪了!尤朗恨不得像教訓兒子一樣直接扒了他的褲子用巴掌打,但他還算冷靜,隻是再次抓起鋼尺“啪啪”落了兩下:“你是不是要重新接受新人入職培訓?!這種可能洩露公司内部信息的事,你居然問哪裡不合規?!章信,你這個董事秘書當得真是好啊!”
章信先是疼得緊緊咬住下唇,又被尤朗幾句話說得臉紅——他很少接觸這類事情,這回想幫人家一把,反倒給人家添了麻煩,害了人家。
“尤董,我……我不知道……”許是疼的,又許是愧疚,年輕人的聲音裡染了淺淺的哭腔。
可事情已經造成了,說不知道不知情沒有任何作用。郁勉冷冷地瞥他一眼,公事公辦道:“學長,按照集團的獎懲制度……”
尤朗擡手,示意他不要再說:“扣全年績效獎金,交一份檢查報告上來。”
章信一愣,驚訝于這懲罰的重量。每年的績效獎金在他的收入中占比很大,他本來想着,到了年底拿到這筆錢,加上自己的積蓄,再找别人借一點,他就可以付一套房子的首付,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生活空間,可是就因為他不明所以地介紹了個人去幫分公司寫宣傳稿,他這一年的辛苦就白費了!
“尤董……”
“尤朗!”這回打斷章信的是郁勉,他面容嚴肅地看向這個集團的掌權人,“他不懂集團規定,你也不懂。”
尤朗似乎不想在章信面前說這件事,沖他道:“你先出去,下班不要走。”
章信沒有膽量在這個時候和尤董争他的獎金歸屬,隻得拖着一個疼到麻木的屁股一瘸一拐地離開了辦公室。
隻剩下兩個人的辦公室裡,尤朗直言:“我不可能讓他離開我身邊。”
按照集團規定,出這種事,别人都調職了,章信也逃不了。但是對于長期身在管理層或比較舒适崗位的人來說,調職很有可能導緻職員離職跳槽。尤朗是知道那個年輕人的,如果這時候遭受這樣的打擊,很有可能一蹶不振,更不要說什麼培養了。
郁勉卻耿直,道:“你為了培養接班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是嗎?”
“郁勉,我沒有偏袒他,扣全年的績效獎金,難道處罰得不夠重嗎?那幾個人調了職,但錢還是照發,這樣的處理發出去,完全可以令人信服。”末了還是顧及和郁勉的情誼,尤朗求情似的歎息,道,“郁勉,他還很年輕,不要這樣對他。”
郁勉知道他的難處,雖然不認同,卻也不說話了。
章信坐在秘書室裡,能看見郁勉不悅離開的身影,過了會便接到尤董的指示,讓那個分公司的總經理過來一趟。
尤董和那個總經理談了很久,章信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隻是心中的愧疚和自責越來越重,到了最後,已經無暇顧及自己的全年獎金了,就連挨了三十來下鋼尺的屁股也不那麼痛了似的。
時針走到五點,章信卻不敢走,繼續在鍵盤上敲着自己的檢查報告。過了大半個小時,那位總經理才拉開門離開,神情凝重。
章信想追出去說些什麼的,但是想到自己人微言輕,說了也沒用,再說,跟尤董談這麼久,真有什麼尤董也早說清楚了。
章信發了一會呆,卻被突然推開的門吓了一跳,尤朗正嚴肅地現在門口處,言簡意赅:“跟我走。”
“哦,好的。”章信趕緊保存文檔,關機,顧不上疼痛發麻的屁股,三步并作兩步跟了上去。
電梯一路下到地下停車場,尤朗一言不發地去開自己的車,章信不敢問,隻得默默跟上。看着尤董鑽進駕駛座,他咬咬牙,硬着頭皮進了副駕駛。
尤朗還是沒說話,啟動車子走了。
關于去哪裡,章信心中已有了猜測。他從小方向感就好,什麼地方隻要去過一次,不管白天黑夜,他都能很快記住并再次辨認。看着車窗外老城區的樓房一幢幢倒退,章信有點害怕地确認了自己的猜測。
他是來挨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