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句話,不歡而散。
像極了當年分手的場景。
但沒了當年分手時的糾纏和狼狽,很體面。
如果不是謝明堂,他這輩子都不會失了體面。
畢竟他父母教他最多的,就是如何維持體面。
有禮貌,懂規矩,家教好,素質高……
這些詞是他遇到謝明堂之前經常被别人誇獎的詞,卻也是烙在他身上的撕不掉的标簽和無聲的束縛。
他無所謂會不會成為别人父母嘴裡的别人家的孩子,他隻希望他能像他哥哥一樣,不給父母丢臉。
所以那些年,即便他并不是很喜歡這些标簽,卻也依舊循規蹈矩。
畢竟,那些标簽是他父母在外人面前的臉面。
别人誇他的時候,父母會多給他一些笑臉。
*
楚臨回去的時候,謝明堂已經離開了。
隻是離那三個煙頭不遠的地方,又多了幾個煙頭。
楚臨路過的時候,把那幾個礙眼的煙頭踢到了路邊。
“這兒!”
王夢陽遠遠看見他,沖他揮了揮手,胳膊上的肉也跟着揮手的動作晃了晃。
“給,可甜了。”
走到王夢陽近前的時候,王夢陽給他遞了一個又大又紅的草莓。
“謝了。”
楚臨接過草莓咬了一口,草莓很甜,甜膩膩的味道在舌尖彌漫。
也有點酸。
王夢陽又摘了一個給他,楚臨沒接:“謝了,我自己來。”
這要是不熟的人,肯定會覺得楚臨太客套了,看着有點疏遠。
但王夢陽可是從小跟楚臨一起長大的,知道這人打小就是整天把“謝謝”挂嘴邊當口頭禅的人,彬彬有禮是楚臨刻在骨子裡的素養。
王夢陽回過神來,才發現楚臨手裡還拿着個充電寶:“你手機沒電了?”
楚臨:“沒。”
他拍了拍王夢陽的肩膀,讓他先摘,然後擡頭往旁邊看了一眼。
旁邊人不多,他一眼看到了剛才那個年輕男人。
想到剛才謝明堂的轉變大概是因為看到了自己,心裡不爽,所以才導緻那人沒用上充電寶,所以他才帶了充電寶。
他起身往那年輕男子身邊走。
那年輕男子也看到了他,起身望着他。
“充電寶,用麼?”
那男子伸手,楚臨把充電寶遞給他,男子卻在摸到充電寶的一瞬間突然又縮回了手,好似那充電寶燙手似的。
楚臨正疑惑,卻瞥見了那男子的眼神。
他轉頭往後看。
才發現剛說不回來的人,這會兒正站在他身後。
楚臨收回了手,料想那員工應該也看出來了,謝明堂厭惡他。
為了借個充電寶,得罪老闆,确實不值當。
更何況,人家老闆還親自為了送充電寶跑回來一趟。
楚臨收拾了那點兒為數不多的愧疚感,收起充電寶。
可腳下的路太窄。
謝明堂擋住了他唯一的路。
“勞煩讓讓,謝謝。”
謝明堂皺眉,側身,後背蹭上了大棚後面的土牆,蹭髒了衣服。
讓了一條路。
楚臨頭也不回的離開,懶得聽身後的交談聲,蹲下來,又摘了一顆草莓吃。
酸。
又摘了一顆。
還是酸澀。
楚臨索性不吃了,低頭觀察着。
看了半天,才摘下一顆。
“那個不好,一看就沒熟透,肯定酸。”
王夢陽在旁邊提醒了一句。
楚臨:“這顆長得好看。”
“不愧是畫家,”王夢陽笑了笑,“吃個草莓也得挑好看的。”
楚臨笑笑,剛想回話,手機就響了。
“喂,嗯,還行……”
他一邊接一邊跟電話那頭的人笑:“哪有?還沒回家呢,等回家再說,你這個時間不上班麼?”
“行,等我回去給你補上。”
“對了,我在草莓采摘園,這草莓不錯,給你寄點兒?”
挂了電話,楚臨走到大棚進門的地方拿了三個籃子,給他們倆分完,才問:“哪個品種好吃?”
來了好幾次的資深吃貨王夢陽指了指後邊:“最南邊的三排章姬,章姬旁邊的甜查理都還不錯,不過我愛吃淡雪,就咱們這兒剛吃的就是淡雪。”
楚臨往那邊看了一眼,這個棚看起來不算大,從頭到尾看着也就二十米左右,比剛開始看到的其他大棚短很多。
“要給你朋友寄?不行就每個品種都摘點兒?”
楚臨笑了笑:“那也太敷衍了,他嘴刁,我去挨個嘗嘗,挑點兒吧。”
“呦呵,這麼重視?什麼朋友這麼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