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那安便興緻勃勃的來到了柒業的研究室,繞過趴在裡間門口呼呼大睡的幹桂之後,那安輕輕敲了敲裡間的門後便徑直走了進去。來之前她已經和柒業發消息确認了他已經起床,正無聊的翻看着不知道哪裡找出來的雜志。
那安熟練的給柒業換了藥,并确認他已經沒再發燒之後,試探着問道:“你今天沒有其他安排吧?”
“沒有,等你那邊完事回家。”柒業微微挑眉答到。
“既然這樣···”那安微笑着說道:“你去教霄霄寫作業吧。”
“可以去找霄霄?好耶!”
還沒等柒業搭話,剛剛還睡得正香的幹桂突然跳起來說到,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那安看了眼興奮的幹桂,轉頭對柒業确定道:“那就交給你啦?”
說完也不等柒業拒絕,那安輕巧的溜出了柒業的研究室,往周先生的研究室走去。
見那安離開,柒業沉默了良久,看了一眼正星星眼看着自己的幹桂,又瞟了一眼研究室内關于假肢相關的研究。無奈的輕歎一聲後還是選擇了和幹桂向妙依漣的畫室趕去。
妙依漣的畫室内,醒來後見姐姐已經不見的霄霄,有些失望的輕歎一聲後便收拾起來自己的作業,挑選出自己不會的那些等待姐姐口中的“厲害家教”前來。
直到妙依漣的聲音從樓下傳來,霄霄才一臉期待的迎了下去,一眼便看到了正帶着幹桂走入畫室的柒業。
“咦?姐姐說的厲害家教是柒業哥哥?”霄霄一時沒控制住,頗為疑惑的開口道。
“厲害家教?”柒業微微皺眉重複了一下這個稱呼,幹桂卻已經笑出了聲。柒業略微瞟了一眼正樂的幹桂,微微歎了一聲後也不再理會,直接說道:“開始吧。”
霄霄也不敢怠慢,立刻帶柒業和幹桂上樓開始了補作業的工程。
武器化形的進展比那安想象的要順利,原定需要晚上才能完成的最後一步,到不到下午四點便已全部完工。看着面前由自己化出的弓,那安由衷的感到了欣喜。
“做的不錯。”周海銘略微審視了一下這把完美複刻設計圖的弓,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安再次向周海銘先生道謝,在周海銘先生微微颔首後這才将這把融入了他們多日心血的弓收了起來。
見到那安的動作,周海銘沉思了片刻後低聲問道:“如果沒有别的事情的話,介意陪我這個老頭子聊聊天嗎?”
周海銘的話讓那安短暫一愣,随即沒怎麼想便同意了下來,畢竟于情于理她都麻煩了周海銘先生太多,聊天甚至稱不上是回報。
周海銘微微點頭,随即領那安回到了會客廳。在泡好兩杯紅茶後,周海銘才坐在與那安位置相對的單人沙發上略顯遲疑的開口道:“昨日的審判結果我已經聽說了。”
這個開場白有些出乎了那安的意料,因為昨天周海銘并未提過半點與審判相關的事。起初那安還以為是周海銘囑咐了什麼,對結果很有自信所以才沒有開口詢問,沒想到過了一日卻又主動提及。
見那安沒有什麼反應,周海銘認真看向那安再次開口道:“任家那小鬼倒是越發過分了,好在結果還是對柒業有利。我也是沒想到,還有人可以讓他說出那番話···要放棄尋找伊的話。”
聽到伊這個名字,埋藏在那安腦海中很久的疑問又一次蹦了出來,她幾乎是未經思考便開口問道:“周先生,秦伊當年到底是怎麼失蹤的?”
話剛出口,那安很快意識到對真正的機構高層問出這樣的機密問題是一件多麼失禮的事,趕緊又閉上了嘴。
正當她思索着該說點什麼來彌補剛剛的冒失時,周先生卻深深歎了口氣說道:“具體的原因涉及到機構内部的隐秘,我無法直說。不過自那件事之後,柒業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曾經的他雖然也不太愛說話,卻是個好奇心更重,也更冒失活潑的孩子。”
說道這,周先生就像是回想起了什麼,露出了些許懷念的表情。不過很快他便還是輕咳一聲說道:“雖然嚴格來說我算是伊的監護人,但我對伊了解的并不算多,倒是看着柒業一步步長大。不過我想你關心伊的事也是為了柒業吧。”
想法被周海銘先生如此直白的說出來讓那安一時有些不适應,隻好借喝茶的動作緩解自己的僵硬,順勢點頭算是認同的周海銘先生的說法。
周海銘嚴肅古闆的額臉上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随即回憶着說道:“秦衛軍是我的戰友,他把伊撿回來之後不久便在任務中戰死了。臨走之前他對我說:如果他有什麼意外,希望我可以成為伊的監護人。我履行了對他的承諾,但隻是給予了一些必要的幫助,并沒有真的為他做點什麼。”
“伊第一次主動來找我就是因為他撿到了另一個孩子,看着也就三四歲大,手裡還緊緊抓着一支鋼筆。他說這個孩子沒有之前的記憶,但學習能力卻很強,希望我可以收留這個孩子。我沒有什麼照顧孩子的經驗,也不可能把來曆不明的孩子帶回周家,隻好邊做研究邊将他帶着身邊。”
“不得不說···柒業在學術方面有着相當高的學習天賦,也不像大部分孩子對于玩樂有着不可抗拒的執念。他就那樣幾年如一日的跟着我看些難懂的東西,拼盡全力的學習和記憶,十多歲的時候就掌握了遠超同齡人的知識。看他長大了,也會照顧自己了,我就想放他去做些屬于自己的研究。那時,我将他送回了伊的身邊,讓伊用自己的實踐給柒業提供最有利的研究基礎。”
“他總是能超出我的預料,短短幾年他就通過研究成果改變了整個機構的格局,他是我最值得驕傲的學生···”
說道這,周海銘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再次陷入了回憶,良久才深深歎道:“直到伊死去,一切都變了。他開始是不顧反對的想要進入那邊世界尋找伊,在被戰鬥員全體投票拒絕後。他幹脆将自己變成了戰鬥人員,為的就是明年機構重啟探索之後的那二十個名額。”
“研究院不想放棄他的成果,為了留住他繼續做研究就同意了他成為戰鬥人員的要求。他為了讓自己快速的适應戰鬥研制出了一套虛拟系統,不斷的逼自己與其中記錄的虛影對抗,每天都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周海銘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痛苦與心疼的神色,他壓低聲音繼續說道:“那之後,他将自己的天賦全部用在了逼迫自己上,我和秦詩琴都想過很多辦法阻止,但都沒有任何效果。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們的聲音就好像無法傳達給他一樣,他的眼中隻剩下了找回伊這個幾乎無法實現的目标,這仿佛已經成為了他活着的全部意義。”
“我們甚至想過要囚禁他,但又怕那樣做和殺了他沒什麼兩樣。關心他的人最後都選擇了默許他的行為,并且給與他一定的助力,這至少能讓他在變強的過程中少受一點苦。而機構高層卻對他的狀态很滿意,有目标就等于有研究和探索的動力。”
話到這,周海銘又是一聲歎息。那安第一次感受到自己面前坐着的隻是一位老者,而不是嚴肅古闆的研究院院長。
周海銘端起手邊的紅茶喝了一口,似乎是為了平複一下自己的情緒。良久後他才再次開口說道:“對高層來說,隻差一根控制杆,柒業就可以成為最好的工具。他們想要利用他對家人、朋友的在乎,找到這個所謂的控制杆。隻可惜我和秦詩琴早就在機構内部有了一定的基礎,不能輕易控制,察覺到了這一點的柒業也開始有意和所有人保持距離,并且拒絕了訓練營中的搭檔。”
周海銘認真的注視向那安:“我本以為,他不會再找搭檔,而是選擇更極端的方式獲取分數。”
“更極端的方式?”那安下意識的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