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較為偏僻的地方,二人費了不少功夫才成功搭上車,回到學校附近時已經差不多快九點了。随意去吃了點東西當作晚飯之後,二人才終于一起回到了家中。
屋中空空靜靜的,兔并沒有先二人一步回來。那安一眼便發現了随意堆疊在地毯旁邊的紙張,心中一動,走上前去細細的看着。
柒業也将視線落在紙上問道:“兔拿回來的?”
“應該是···”那安下意識的答着,随意翻了幾張,但很快,她的手便這麼愣愣的停在了一張紙上。
“怎麼了?”柒業也注意到了她的異樣,走過來問道。
那安的手停在了一副有些微微泛黃的紙上,紙上用鉛筆畫着一個滿臉稚氣卻一臉認真的女孩。女孩似乎是靠在什麼東西上,站得筆直,上身穿着一個厚厚的棉襖,而棉襖的衣領處卻露出了一個巨大的帽子,帽子上有兩個長長的兔子耳朵。
見畫上的女孩眉眼與那安有幾分相似,柒業略微沉吟片刻後問道:“這是你?”
“嗯,是四年級的時候。”那安聲音有些幹澀的輕聲應着。
她伸手輕輕拿起那副畫,小心的拂去畫沾帶的一些塵土再次說道:“這就是···我爺爺的畫。”
柒業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在那安身後安靜的站着,而比起這幅畫是誰畫的,畫上人的模樣,他的視線更多的還是落在了畫上女孩帽子那兩隻巨大的兔耳朵上。他對這個帶着兔耳朵的帽子有印象,在不算太遙遠的過去他曾見過同樣的帽子,在一個偶遇的女孩身上。
就在二人各懷心事的沉默之時,陽台外的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陰影,直直的向屋内撞來。柒業下意識的将那安拉起護到身側,巨大的毛茸茸影子在二人腳邊摔落,原本整齊的一疊紙被影子撞得滿屋飛旋。
“啊,好險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喘着氣感慨着,那安略微打量了下這個棕色的毛茸茸身影,有些不确定的輕聲喚到:“兔?”
“那安!剛剛沒撞到你吧?”聽到那安的聲音就在耳邊,兔頓時有些擔憂的擡頭望來,但見到直接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其實是柒業之後又馬上松了一口氣。
柒業有些無語,但還是什麼也沒說的松手将那安放開。
“辛苦了。”那安立刻蹲到趴倒的兔面前,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頭說道。
兔眯眼享受着,片刻後這才睜眼看到那安手上拿着的那張紙。
“這是?”兔眨着眼問道。
“嗯,這就是那幅畫,謝謝。”那安也将視線在手中的畫上掃過,随即俯身在兔的額頭輕輕親了一下。
兔有些受寵若驚的愣愣看了那安片刻,這才突然興奮的跳起一把将那安抱在懷裡開心的蹭了起來。
“癢,癢。”那安笑着有些無奈的将兔的頭輕輕推開。
兔這才嬉笑着停了下來,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說道:“不過這些紙其實是瞳可找到的,她也找了很久才最後選出了這些可能性比較大的。”
聽到瞳可的名字,那安這才想起有些擔憂的問道:“她們兩個怎麼樣了?”
“我送她們到機構了,但是那兩孩子說什麼也不肯我送她們去機構醫療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兔似乎是回想起了送二人的場景,有些不滿的嘟囔道。
“有問出她們要五成虛影的目的嗎?”柒業問道。
“說是任天昊要她們捕捉一隻五成虛影給他,不過她們幫任天昊的原因和任天昊的目的就不知道了。”兔倒也真向二人打聽了這件事。
“任天昊···看來隻能是威逼或者利誘了。”柒業念叨了一下這個名字随即說道。
“也不知道這兩家夥怎麼會找上任天昊,居然還敢聽他的去挑戰五成虛影。”兔也有些無奈。
“任天昊是誰?”那安突然插嘴問道。
“他呀,也是個一級研究員來着,在柒業來之前他是最年輕的一級研究員,公認的天才。”兔壞笑着說道:“和柒業超級合不來的一個人。”
那安表示很理解的點點頭,不難想象柒業出現之後原本屬于任天昊的贊美幾乎都落到了柒業頭上,如果這還恰好是個有些驕傲的人,那肯定更加看柒業不順眼了。
“你過去沒見到有人和她們兩接觸?”柒業突然又問道。
“沒有啊,我把它們放下之後,她們就匆匆走了,好像多跟我呆一會就會出事一樣。”兔無奈的攤攤爪子。
聽到這個回答柒業也沒再說什麼,隻是轉身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機,似乎和誰發了些消息。
“咦,你打算問誰?”兔有些好奇。
“秦詩琴。”
“詩琴姐啊。”兔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随即有不懷好意的問道:“你每次有事才找她,她是不是很生氣。”
聽到這話,柒業的眉頭微微跳了跳,因為他的手機屏幕上備注秦詩琴的名字也正發消息說道:你這家夥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又是誰?”那安有些茫然,她感覺這幾天一下子冒出了好多新名字。
這次兔沒有急着答話,而是眨巴着眼睛看向了柒業。
“我哥的···”柒業略微停頓了一下回答道:“未婚妻。”
“哦···”這次那安沒有再多問,柒業和兔便也沒再就秦詩琴這個人多說什麼。
隻是又沉默了片刻後兔饒有興趣的問道:“詩琴姐怎麼說?”
“這兩個人是曜青和妙依漣推薦進訓練營的。”柒業看着手機再次說道。
“曜青一年多前就離開機構了吧。”兔也歪頭回想着這兩個名字相關的事,很快又輕歎着說道:“和這兩個人有關系,怪不得那兩孩子死活不肯說。她們是怕你知道了立刻背後下毒手吧。”
“怎麼想也不關我的事。”柒業還是他一貫的态度。
本以為這件事到這樣差不多算是結束了,結果第二天剛放學那安就瞄到柒業正站在她們班門外等着她。
那安有些無奈,在一堆詫異的目光中,硬着頭皮走到柒業身邊小聲問道:“這是吹的什麼風?”
她和柒業一直心照不宣的避免在學校内發生接觸,畢竟柒業這個人實在是有些惹眼。據不完全統計,柒業在他們班上近三個月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句,其中還有一半是沒興趣,不管你的事這一類表達拒絕的話。
以至于其他人對他的評價有比較極端的兩極分化,一部分人覺得這種人就是有毛病,隻會裝X,所以看他非常不爽。不過好在即使是看他不爽,也沒有人膽敢去給柒業使絆子,畢竟要論打架,雖然在一衆戰鬥人員當中不一定是頂尖的,但要打服幾個普通學生也算得上是舉手之勞了。
至于另一部分人,對柒業就相當有好感了。找到機會的話其中還有不少人會去試着和他搭話,雖然99%都得不到回應,但是還是有人樂此不疲的嘗試着。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不論是在上述哪一部分人的眼中,此刻在向柒業搭話的那安一定都是一個異類。
“有客人。”柒業略微向校門的方向望了一眼。
“先趕緊走吧。”雖然還是有些茫然,但那安實在不想在這麼多人的圍觀下繼續傻站在這裡了。
二人很快一起來到了校門口,果然如柒業所說,剛見到二人出來,瞳可和另一個看上去三十出頭的優雅女子便攔了上來,凸出的腹部顯示出此人似乎已有身孕數月之久。
“好久不見。”女子微微點頭對柒業說道,能看出對柒業的态度相當小心。
“換個地方說。”柒業隻是略微看了女子一眼便繼續向前走去。
四人一起來到了學校附近的一處公園,現在是晚飯時間,公園非常冷清,倒是一個不會引入注目的好地方。
“謝謝你昨天救了這兩個孩子。”在一個僻靜的角落停下之後,女子對柒業微微欠身說道,說完視線轉向了身邊的瞳可。
“謝謝。”瞳可也低聲說道,但視線卻沒有落在柒業身上。
“沒什麼,你們也把畫找回來了,互不相欠。”柒業語氣冷淡的答道。
見柒業如此态度,女子明顯有些躊躇起來,但很快看着自己凸出的腹部又像是下定了決心,擡頭對柒業說道:“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你為我們作證申請水晶追回。”
“追回水晶幹什麼?”柒業不動聲色的問道。
“想必你比我們更清楚,雖然被放棄的水晶已死,但被交付之人和原主人還是可以對其中的數據進行使用,戰鬥服也一樣···”說到這女子突然停住。
柒業卻沒有急着開口,她們要追回戰鬥服已經很明顯了,但目的,她接下來肯定還要繼續說。
果然在看到柒業不準備接話之後,女子面露憂傷之色緩緩說道:“我們想追回曜青的戰鬥服···幫他續命。”
續命?聽到這個詞那安心中一怔,一邊的瞳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也明顯有些不忍,死死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角。
“他得了絕症···情況非常嚴重,隻有數日能活了。”說到這,女子的語氣漸漸低沉,語畢輕輕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聽到此柒業也是微微一怔,但還是冷靜的說道:“依賴戰鬥服隻會讓他死得更痛苦。”
“這些我們都知道,但是···我們無論如何都想讓他親眼見到這個孩子降生。”女子說道這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腹部語氣有些哽咽起來。
氣氛頓時有些凝重起來,四個人都是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