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吃點什麼。”柒業這時也悠悠的走了過來問道,順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九點了:“市場應該關門了,随便吃點吧。”
遲了片刻那安才終于反應過來眼前的男生是在和自己說話,雖然大腦已經很遲鈍,但還是勉強想起今晚是有安排過晚飯。
那安隻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問道:“今晚本來準備吃什麼來着?”
柒業卻沒有答話,隻是認真的注視着那安。
見他這種反應,那安這才終于想起今晚原本的安排,有些愣愣的說道:“哦,對哦,本來你答應做好吃的來着,真可惜···”
但話音剛出口,一股莫名的委屈便湧上了那安心頭。
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被人盯上,自己存在也被利用于和兔交涉,不僅把爺爺遺物弄丢了,原本難得的一頓晚餐也被攪了,真是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很不順的一天。想着想着,那安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咬了咬嘴唇便不再理會柒業,徑自推門回房間去了。
“诶···”見到那安的舉動,兔下意識的想說些什麼,但很快便被阻在了門外,躊躇了片刻之後還是轉頭看向了同樣被關在外面的柒業。而柒業隻是抱臂站在原地,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你···”兔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隻是有些焦急的看看柒業,又看看那安房間的門。
見兔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柒業隻是淡淡的丢下一句“讓她自己呆着吧。”便也自顧自的走向廚房給自己準備晚飯去了。
見到柒業的行動,兔最後還是忍不住跑到廚房門口叫道:“你這麼冷漠幹嘛,那安怎麼辦。”
“你想怎麼辦。”面對兔的質問,柒業頭也沒擡的反問道。
柒業的反問讓兔有些語塞,它其實不太知道那安為什麼會失落。它不理解遺物的意義,也不知道爺爺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這件事全程對它而言隻是那安丢失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而且說起來還是因為它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才會引來這兩個女生,惹出這些事。所以它既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那安,也覺得自己不太有立場去說什麼,柒業又是這樣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
兔在廚房門口呆站了片刻,不知所措的看了那安房門數次,卻見柒業也沒有下一步的打算。最終,兔有些氣悶的跺了跺腳,一氣之下變回小毛球的樣子從陽台飛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中。柒業則隻是略微擡眼看了下兔飛離的方向,便不再理會了。
那安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是怎麼了,說起來這些所謂的不順,其實都算不了什麼。
雖然起初她對兩個女生偷拿自己的東西有些意見,但她早從淩菲那兒得知了戰鬥人員的不易,面對兩個那麼小就要開始承受這些壓力的女生實在氣不起來,特别是在看到二人所謂的臨時住所之後,心中還多少有些不忍起來。
再加上她們二人其實也并沒有惡意,隻是為了五成虛影的位置才出此下策,那張畫會丢也純屬意外,她二人也盡心盡力的幫忙尋找了一路,以那安的性格實在無法再苛責她們什麼。而且,要是她能更加謹慎的收好這幅畫,而不是這樣随意的放在繪圖本夾層中,大概也根本不會丢。
說起來,她會把那幅畫放在自己的繪圖本中,原本就是希望爺爺能看到她一直有在畫畫···
爺爺給她畫那幅畫是幾年前的一次春節,爺爺奶奶難得願意從自己老家出來一趟到女兒家看看,他們到達時那安正在自己房間裡畫畫。
那安從小喜歡畫畫,父母更加看重考試所需科目的成績,雖然不會制止那安畫畫,卻也隻熱衷于送那安去英語數學的補習班,當然還有一些所謂必須技能的補習班,例如遊泳。但爺爺卻不太一樣,他很喜歡看那安畫畫,會經常摸着她的頭問她以後是不是想當畫家。那安其實也不确定自己想不想當畫家,但是如果可以選,她倒是希望自己未來的工作也可以和畫畫有關。爺爺也不會催着那安回答什麼,隻是看她在畫就會偶爾指點幾句。
那天爺爺過來,看到的那安在屋裡拿着速寫紙認真的畫着什麼,一如既往的進來摸着那安的頭問道:“那安以後要當畫家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一直畫畫。”那安當時這樣天真的答着。
“好,那你答應爺爺,要一直畫。”當時爺爺突然有些嚴肅的這麼說着。
但隻是轉瞬,爺爺便又回到了一臉慈祥的笑容,溫和的上前拿過了那安手中的筆,又抽出一張新的速寫紙輕聲叫那安站到房間的門邊。
那安沒有問為什麼,隻是聽話的站了過去,一直安靜的站到了父母來叫他們爺孫兩個吃午飯。然後在父母和奶奶不知道低多少遍催促中,爺爺終于站起身将速寫紙拿到了那安面前,然後便語氣溫和的應着大家叫吃飯的聲音離開了。
那便是爺爺留給她的第一張,也是最後一張畫。那之後不久,爺爺因病過世,那安便一直随身帶着這張畫,繪畫的本子她不知道換了多少個,但這張畫始終被她夾在正用着的本子的夾層。她也說不出為什麼,隻是自那以後一直這樣做便習慣了。
而現在,那幅畫大概是很難找回來了···想到這,那安還是忍不住歎息。她也不知道現在的心情是因為畫的丢失,還是因為有些想爺爺了,總之,就是有些空落落的。
“咚咚”身後傳來兩聲輕輕的敲門聲。
那安進屋關上門之後就順勢靠着門坐下,也不知道這麼靜靜的發呆了多久,有些突兀的敲門聲在此刻打斷了那安的思緒,讓她感到有些恍惚。
“怎麼了?”那安下意識的問道。
“沒睡就出來吃點東西。”柒業平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那安拍了拍自己的臉,這才起身将門打開:“吃什麼?”
“粥,也沒别的食材了。”柒業邊說着邊重新向廚房走去。
家裡的确是沒别的食材了,五一出門之前,他們還特地把所剩無幾的蔬菜、雞蛋和面都解決了。所以其實不管柒業有沒有答應今晚認真做飯,今天理論上都是要去一趟市場的,隻不過最終的結果就是沒來得及罷了。
那安在餐桌旁坐下,但是很快環顧一下客廳有些疑惑的問道:“兔呢?”
“出去了,晚點會自己回來的。”柒業端着一個碗出來有些無所謂的答着。
聽到柒業這麼說,那安便也沒有再追問兔的事。隻是看着柒業端過來的白色中微微帶着點淺咖色的粥,換了一個話題繼續問道:“這是什麼。”
“粥。”柒業的回答宛如廢話。
“我當然知道是粥,這是什麼粥?”那安無奈。
“喝點不就知道了,你要喝白粥也有。”柒業将勺子遞給那安。
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但那安還是相信柒業不會拿些什麼奇怪的東西故意害她,所以便不再多問,接過勺子默默的喝了起來。
“居然還挺好吃。”隻是喝了幾口,那安便有些驚訝的說道。
這個看上去顔色有些可疑的粥,喝起來有些淡淡的香料味,既沒有白粥那樣單調,也不如單純加白糖或者鹽喝那樣容易膩。
看着面前女生終于緩和下來的神色,柒業輕聲說道:“你還挺容易滿足。”
“那不挺好,難得有點新東西。”那安輕笑着繼續一口口的喝着。
她的确是有些吃膩外賣、炒飯和面了,雖然她也可以自己學着做點菜,但是按照之前那樣上課、作業和虛影的無限循環怕是有些難。
又看了那安片刻,柒業終于輕輕歎一聲說道:“其實你想吃點别的完全可以直說。”
聽到柒業的話,那安有些意外,但還是誠實的說道:“我看你不是很喜歡做飯的樣子。”
“我也不喜歡去甜品店。”柒業倒是完全不客氣,言下之意自然是他雖然不喜歡去甜品店,但隻要兔提出來了還是會盡力滿足。
那安笑道:“所以,你這是準備把我當成兔進行投喂了?”
“如果必要的話。”柒業的表情沒有變化,隻是撐着頭認真的看向那安。
那安被他看得有些愣住,良久才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已經快空了的碗轉移話題問道:“可以再來一碗嗎?”
“嗯。”柒業輕輕應了一聲便準備拿碗起身。
那安又楞了片刻,這才在柒業準備離開時擡頭看向他認真說道:“謝謝。”
她自然知道柒業說這些更多的是為了安慰她,讓她能稍微開心一些。雖然她不知道兔去哪了,但大概也會在想同樣的事。有他們在,她怎麼能放任自己繼續這麼失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