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業從樹後探頭,發現蜘蛛已經不見,他不再耽擱迅速跳離了剛剛的地方。他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有幾根針插入了他剛剛站過的土地。現在知道林中還有隐形的絲線,再進入林中倒是下策,再加上這隻蜘蛛的速度,必須先想辦法限制住它才行。
柒業直接沿着最近一棵樹向上躍去,邊向上,邊一路揮砍。很快他就落到了樹頂,而樹上的枝丫已經幾乎被他砍盡。站在光秃的樹幹頂端的柒業反倒失去了遮擋,蜘蛛虛影更加肆無忌憚的四處跳躍着向他發動攻擊。
柒業不再多呆,向一旁倒下,在快落到地面時才一個翻身,踏住樹幹借力,向最近的一棵樹沖去。剛到達樹下直接揮劍一刀直接連根斬斷了眼前的大樹,樹應聲倒下,柒業又轉身向另一棵樹沖去,繼續揮劍連根斬下。幾次過後,以他清理過樹枝的樹為中心,方圓十米的樹便已經全部被斬倒。
而那隻蜘蛛虛影正攀在唯一立着的樹上對着柒業嘯叫。
柒業回身向蜘蛛的方向沖去,蜘蛛攀在高處對着沖過來的柒業發射蛛絲,柒業揮劍擋開一些。但這些發射出來的蛛絲原本就細到難以看清,加上那樣的速度,隻是在這樣一根樹幹的範圍上要完全躲開還是不可能,柒業感到身上有多處受擊,但已經不重要了,他已經沖到了蜘蛛的面前。
眼看威脅越來越近,蜘蛛不再發動攻擊,而是轉身想要跳走。但柒業早有準備,周圍又沒有隐形絲線的威脅和供蜘蛛落腳的樹枝。在蜘蛛虛影跳出的一瞬,柒業便也跳出,揮劍直擊蜘蛛腹部的水晶。
清脆的碎裂聲伴随着蜘蛛尖利的叫聲傳來,長劍擊碎水晶深深的紮入了蜘蛛的腹部。但下一刻七條蛛腿便将柒業鎖住,接踵而來的便是左肩傳來的劇烈疼痛。
蜘蛛虛影不知何時張開了嘴,露出尖利的牙齒,一口咬住了柒業的左肩。
變異虛影?柒業有些驚訝,用力一腳踢到了蜘蛛的腹部,蛛腿對他的束縛被掙脫,劍也終于拔了出來,但代價是左肩瞬間傳來了撕裂般的疼痛。他借這一蹬的力量落回地面,慣性讓他後退出好幾米才終于勉強站住。
柒業咬牙捂住左肩,鮮血不斷的沿着手臂流出。他大緻看了下傷口,戰鬥服并沒有完全撕裂,至少可以确定蜘蛛并沒有成功将他的肩完全撕咬下來,雖然短時間内左臂肯定是動不了了。柒業還沒有完全緩過來,蜘蛛虛影便也已經落地又要向他沖來。
“啧。”柒業忍痛直起身形面向蜘蛛,戰鬥服的對疼痛的抑制力已經開始慢慢生效了,他調動精神認真觀察蜘蛛的動作,隻要躲過這一擊就還能繼續正常戰鬥。
但是事情并沒有往他想的方向發展,一隻箭紮入了蜘蛛前面的泥土。蜘蛛顯然也沒有注意到另一邊的情況,動作明顯一頓。
見到這隻蜘蛛的那一刻,那安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顫抖到不聽使喚了,這樣的手又怎麼可能穩住弓,她努力深呼吸想要至少穩住持弓的左手。她本決定好不要過來,因為就算過來,連弓都握不穩的自己也隻會拖後腿。
但是那樣巨大的連續的響聲,她實在是沒有辦法無視,她當然是更願意催眠自己,是柒業占盡上方,砍樹追打虛影。不過哪怕隻有一點可能是柒業真的遇到了危險,即使幫不上忙,她也不該隻是躲在一邊發抖。
她努力克服着恐懼,告訴自己隻看一眼,确認柒業占上風就馬上離開,自己不需要和蜘蛛戰鬥。但就這一眼,看到鮮血從柒業的左臂流出的一瞬,那安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在思考之前,她已經向蜘蛛舉起了弓。
雖然蜘蛛的動作被一隻箭稍微阻斷,但很顯然蜘蛛并不打算更換攻擊目标,繼續蓄勢想向柒業沖去。那安有些着急,來不及多想她一次拿上了好幾隻箭,既然瞄準不了,至少多射幾支箭也能多造成些阻礙吧。
但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新射出去的五隻箭,有四隻成功紮入了蜘蛛的頭部。蜘蛛虛影徹底被惹怒,轉頭就向那安沖來。雖然事情發展是如那安所願了,但她真的沒有想好下一步該怎麼辦,她顫抖着向後退了幾步,便被倒下的樹幹絆倒坐在了地上,這次她是真的腦子完全一片空白,身子也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動。
但隻是這一刻的拖延,對柒業來說便已經完全足夠了。他幾步攔在蜘蛛和那安之間,揮劍直接向沖過來的蜘蛛頭部砍去,這一劍直接從蜘蛛的頭部,一字将蜘蛛劃開到了尾部,直至将尾部的水晶一同斬成兩半。
“柒業···”那安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個,猶如鬼神一般充滿肅殺之氣的男生。
那安還是第一次見到他以這麼暴力的方式擊碎水晶,蜘蛛虛影毫無反抗之力的被直接撕成兩半,宛如破布一般掉落在了地上,綠色的血液向周圍鋪散開來,随着蜘蛛碎裂的身體開始漸漸變得透明。
柒業将劍收回,緩緩轉頭看向身後的那安。她依舊坐在地上,但已經不再顫抖,她的目光直直的停在了他被鮮血染紅的左手上。畢竟是他特地制作的戰鬥服,傷口的疼痛感早已消失,雖然還是應該盡快解除戰鬥服進行處理。
“幫我買兩瓶水。”柒業輕聲對那安說到。
他不确定自己的聲音是否傳達到了,因為他現在确實感覺到有些疲憊。
但那安很快便撐着身子站了起來,什麼也沒說,轉身向林子外趕去。
柒業終于松了一口氣,捂住肩膀在原地坐了下來。
那安記得在這個墓園的門口是有幾間小小的店鋪,柒業進來時還在其中一家買了花。她就這樣穿着戰鬥服躍出了林子,直到快到有人的地方時,才在一棵樹後換回常服繼續快速向門口的店鋪趕去。
其實她的腦子還沒有完全運轉過來,隻是柒業開口了,她就照做。
當她帶着水回到與柒業分開的地方時,柒業已經換回下了戰鬥服,脫下了上衣,露出了左肩上有些猙獰的傷口。
還隻是遠遠的看到,那安就感覺心頭一緊,模糊的血肉和幾乎被完全染紅的左臂。那安将視線移開,盡量讓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她低垂着視線,将水遞給柒業。
“謝謝。”柒業的聲音很輕很輕,好像随時會消失一樣。
那安感到自己的手有些顫抖。
“那安到這邊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變回原形坐在柒業身邊的兔對那安說道,然後伸出爪子将那安帶到了幾米外的一棵樹下。
從這個地方,隻能大概看到柒業的動作。他用腿固定然後擰開了其中一瓶水,将水澆在了左肩的傷口上。然後那安的視線就被兔伸過來的爪子擋住。
“交給他自己處理就好。”兔輕聲對那安說道。
“我···”那安垂下視線,她說不出自己在想什麼,但是她總覺得心裡堵得慌。
“他沒事的,你也習慣就好。”兔也望向柒業的方向,沉默良久之後才又開口補充道:“還有一件事隻是奉勸,不要太把柒業的事當回事,這是為了你好。”
那安有些不解的擡頭看向兔,兔剛剛的語氣,很無奈又透着說不出的冷漠和一些絕望,一如那晚它說希望柒業垮掉。但見那安看過來,兔隻是立馬笑了笑然後不再說話,宛如剛剛的一句隻是那安的錯覺。
她們并沒有等太久,柒業就已經将衣服穿好走了過來,除了面色和唇色都有些蒼白以外幾乎和平常沒有兩樣,黑色長袖外套下露出垂下的左手也已不再沾有血迹。
“走吧。”他的聲音還是很輕,但是已經恢複了力氣,不再像是随時會消失一般的飄渺。
“還是原計劃嗎?”兔看向柒業很自然的問道。
“嗯,附近就有電器商城。”柒業看向墓地出口的方向說道,說完便向墓園走去。
“那就出發吧。”兔說着也變小落到了那安肩頭。
“電器商城?”那安有些驚訝,難道現在不應該盡快去醫院或者回家嗎,為什麼要去電器城?
“買遊戲機。”兔毫不猶豫的答道。
“買遊戲機?”這話在那安聽來簡直是匪夷所思,都什麼時候了,為什麼要去買遊戲機。
“别看他那樣,其實是不太會逞強的類型,如果真的不行的話他會說的。既然他沒說,就不要多想。”兔看向那安很是認真的說道,随後他又看向柒業逐漸走遠的背影:“畢竟他之前一直在機構裡面生活,對各個事情的标準可能都會和你不一樣,不要太在意了,不然你會很累的。”
那安也看向柒業的方向,他已經快走遠了,真的是自己太奇怪了嗎。上一次也是,這次也是,他們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隻有自己一個人似乎一直在大驚小怪。可是,她這樣看着他就是覺得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如果自己可以更厲害一點,可以不這麼害怕,是不是其實柒業就可以不用受傷,那自然也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那安想到這兩次的戰鬥,一次是為了保護她,一次是因為她害怕所以根本沒有參與戰鬥,的确都是因為自己···
“快走吧。”兔突然出聲打斷了那安的思緒。
“再不走,都要追不上了。”兔輕快的說着看向前方的柒業,柒業也已經停下,正回頭看她們。
那安隻能暫時将想法趕出腦海,幾步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