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黑貓已經到了寵物醫院,做完手術,過了觀察期,它被沈南風帶到了如今的住所——酒吧二樓雜物間改出來的員工宿舍。
顧西洲自然是知道沈南風,畢竟沈家那個有心髒病的白蓮花假少爺可是他那個私生子弟弟的未婚夫。
從前他隻覺得沈南風這個正牌小少爺太過窩囊,被假貨陷害成那樣都不反抗,隻會躲起來偷偷哭。
這要換成他,既然污蔑他欺負人,不把白蓮花假少爺跟瞎了眼的家人揍得下不來床豈不是對不起他們一盆又一盆潑過來的髒水?
當然,沈南風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在外面受了委屈依舊不敢當場發作,隻會回來抱着他撒嬌求安慰。
隻不過變成一窮二白還要靠沈南風養着的貓後,他也逐漸能理解對方的難處。
可即便如此,顧西洲還是不爽。
要不是他現在是貓,還受着傷不能劇烈運動,否則非得撓花那些想占沈南風便宜的王八犢子的臉!
思及此處,黑貓那雙祖母綠的貓瞳再次變成菜刀形狀,尾巴也甩得啪啪作響。
似乎是被它的動靜驚擾到,沈南風哼哼一聲,濃密卷翹的睫羽微微顫抖。
黑貓動作猛地頓住,呼吸都不自覺屏住了。
等沈南風重新睡着,它才松了一口氣。
察覺到自己方才的反應,黑貓耳朵下壓成飛機耳的形狀,将臉埋進爪爪裡,直接自閉。
翌日,黑貓是被鬧鐘弄醒的。
它懶洋洋打了個呵欠,趴在床上看沈南風簡單洗漱過後穿着淺藍色的圍裙忙忙碌碌。
食物的香氣逐漸彌漫開來,勾得人食指大動。
等了差不多半小時,午飯終于做好了。
黑貓看着自己碟子裡精緻漂亮的蔬菜蝦肉卷,再瞥一眼沈南風碗裡堪稱寒酸的蝦頭青菜面,煩躁地甩了甩尾巴。
沈南風夾起一些面條,吹了吹。
他剛準備吃,看到黑貓的反常,疑惑地問道,“怎麼了,球球,是不喜歡吃蔬菜蝦肉卷嗎?”
黑貓對上他清淩淩的琥珀色眸子,那種憋悶的感覺又加強了許多,尾巴甩得越發用力。
沈南風揉了揉黑貓的腦袋,柔聲道,“抱歉,你這頓先湊合一下,一會兒檢查結束回來我去菜市場給你買點牛肉好不好?”
黑貓歎了一口氣,擔心沈南風破費,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低頭吃起了蔬菜蝦肉卷。
沈南風的手藝确實不錯,蝦肉鮮香滑嫩,沒有半點腥味,哪怕沒放什麼作料,依舊十分可口。
沈南風見黑貓吃得飛機耳都出來了,尾巴尖兒也歡快地搖晃着,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他又欣賞了一會兒貓貓吃飯,這才重新握緊筷子,繼續吃自己那份。
往常除了公司聚餐,沈南風都是一個人吃飯,難免會覺得孤單。
可自從撿到黑貓,哪怕對方很安靜,帶來的陪伴卻是真實存在的。
每每想到有這樣一個看着高冷實則溫柔的小家夥在房間裡等着自己下班,他就覺得自己的一切奮鬥都是有意義的。
沈南風嘴角輕翹,懷着愉悅的心情吃完飯,又收拾好碗筷,檢查完出門要用的東西,最後拿出航空艙,對黑貓招了招手,“球球,過來,咱們該出發啦!”
黑貓瞥了他一眼,這才邁着優雅的步伐進了航空艙。
沈南風抱着航空艙,剛下樓就看到吧台那邊穿着米色風衣端着杯威士忌的妩媚女人。
他連忙停下腳步,禮貌打了個招呼,“茗茗姐,下午好。”
女人右手撐着頭,由于微醺,臉頰有些泛紅。
聽到聲音,她唇邊漾起一抹勾人的弧度,“你這是要出門?”
“對。”沈南風點點頭,“我跟醫生約好了下午給球球複查。”
說完,他又補充道,“昨天的賬單我已經整理好了,紙質的鎖在抽屜裡面,電子版的已經發到您手機上,另外有幾個客人對銀耳雪梨湯很有興趣,茗茗姐要是覺得還行,我這幾天培訓的時候可以把這個也加上。”
趙茗單手托腮,似笑非笑,“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你就不怕你帶的這幾個把你的手藝都學會了,然後搶了你金牌調酒師的位置?”
沈南風莞爾,語氣十分誠懇,“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茗茗姐收留了我,還給我提供了工作,這段時間大家對我也很關照,要是他們都變成金牌調酒師,咱們酒吧的名氣也能更上一層樓,到時候客人多了,提成也會增加,茗茗姐也能開幾家分店,這不是好事?”
趙茗一直打量着沈南風的神情,見他說的都是真心話,神色柔和了許多,“你這性子,難怪那麼多人喜歡。”
沈南風态度十分謙和,“茗茗姐過獎了。”
趙茗又喝了一口威士忌,目光落到航空艙内的黑貓身上,“你對這隻貓可真上心,前前後後幫它看病的錢都夠買一隻賽級的品種貓了吧?”
“這麼多錢砸在一隻土貓身上,真的劃算?”
黑貓抖了抖耳朵,也看向沈南風。
因為有個白富美戀愛腦媽和鳳凰男渣爹,顧西洲從小到大都活在别人的憎惡與算計裡面,也習慣了被人那樣對待。
沈南風要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不遺餘力救他倒也罷了,等他變成人之後肯定會報答對方。
可從這段時間的相處看來,沈南風真的隻以為他是一直再普通不過的貓。
明明這人自己都被趕出家門,十分拮據,還對一隻貓這麼好,顧西洲真的很困惑沈南風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
沈南風聽到這話,第一反應是想捂住黑貓的耳朵。
無奈航空艙隔着,他隻得暫且作罷。
對上黑貓那雙漂亮的祖母綠貓瞳,沈南風眼中帶了幾分憐惜。
“我對品種血統什麼不是很在意,談不上什麼劃算不劃算,隻是做了我覺得不會後悔的事。”他收緊抱着航空艙的胳膊,語氣格外溫柔,“其實依照我現在的情況,壓根不會考慮養貓,好歹也要有個穩定的住所和充足的積蓄,但球球恰好出現在那裡,還是那麼個情況,我要是放任不管,它肯定......”
“從某方面來說,我們真的很有緣。”
黑貓蓦地心慌,扭過頭去不敢繼續跟沈南風對視。
但那下壓的飛機耳和環住身體的尾巴以及蜷縮的爪爪都将它的真實想法暴露無遺。
趙茗是個利益至上主義者,從不做賠本買賣,因此完全無法理解沈南風的腦回路。
不過她有個優點,就是尊重他人的選擇。
于是,趙茗聳了聳肩,無所謂道,“隻要不影響酒吧營業,你高興怎麼就怎麼吧。”
沈南風應了一聲,然後道,“茗茗姐要是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去吧。”趙茗擺了擺手,示意沈南風随意。
寵物醫院離酒吧不是很遠,過兩個紅綠燈就到了。
經過一系列檢查,穿着白大褂的寵物醫生對沈南風道,“它身體恢複得不錯,好好養着,按時吃藥,最多兩個月就能跟以前一樣活蹦亂跳了。”
沈南風松了一口氣,面上也帶了幾分笑,“這段時間麻煩您了。”
“不麻煩,這是我應該做的。”寵物醫生說着,又看向黑貓,“你這隻貓應該已經成年了,要不順便給它做個絕育?”
“不然等它稍微能動彈了,萬一發情從家裡跑出去,再受傷就麻煩了。”
黑貓原本安靜趴着,聽到這話,瞬間炸毛,躬起背超兇地沖着寵物醫生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