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鄢望自顧自倒了杯酒，饒有興趣地說道：“雖然是個純人類，機敏性卻不輸獸人。”

程知行聞言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冷清清的，說道：“你如果不把自己與衆不同的豎瞳收起來，誰見了都會機敏一下。”

汝鄢望有時候懷疑程知行和自己到底哪個才是冷血動物：“好吧好吧。”

眼睛一閉一睜，再看汝鄢望的眼睛已經是正常的圓形瞳孔了。

“不過……”汝鄢望也很好奇，“你真的要遵循那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婚約和那個純人類結婚？”

程知行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吞音：“嗯。”

汝鄢望撇嘴：“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守約的人。莫不是……你們見過了？你喜歡他？”

程知行回複着信息，頭也不擡：“你知道約定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嗎？”

如果汝鄢望此時湊到程知行的手機屏幕上看，就能看到和他聊天的人提出了同樣的問題。

汝鄢望想了想：“約定的意義嘛……為了遵守？”

程知行的回複也同時發了出去：為了違背。

發完消息，程知行向汝鄢望露出一個微笑：“你說得對。”

汝鄢望做了個投降的姿勢：“好吧好吧，知道你人品高潔遵守契約了。不過不要怪我沒提醒你，你那個純人類小朋友，你要是真喜歡就從一開始就護好了，周家的事你又不是沒聽說過，好好一個家主，把老婆作跑了以後一蹶不振，後來幹脆家主不當了去全世界找人，現在人都不知道在哪呢。”

汝鄢望說話的空程知行手機屏幕一閃，又一條信息回複了過來：好吧，說不過你。江尋那邊我先派人盯着，畢竟他才是你真的婚約對象，萬一到時候出了什麼意外，說不定還用得上他。

沒有得到程知行任何反應的汝鄢望早就習慣了他的冷遇，自顧自繼續說道：“話又說回來，你那個小朋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程知行的小朋友正在一樓準備跟人打架，哦不，切磋。

獸人酒吧有個娛樂項目，每天晚九點空出舞台，在在座的客人中抽出三組共六個客人進行友誼比賽，被選中的人不可以拒絕，上台後比賽的任意一方認輸就終止。

比賽的内容是互搏。

事實上被選中的人沒有一個會拒絕，獸人們天生有好鬥的基因，而且各個身手矯健，單從觀賞角度講，這确實是一個娛樂性節目。

鬼知道一個酒吧為什麼還有這樣的娛樂活動。

當燈光聚焦到正在往門口溜的江辭身上的時候，他心裡咯噔一下，還以為是自己暴露了，直到主持人拿着話筒在舞台上說道：“今晚第一位幸運兒出現，讓我們為他歡呼！”

一片鬼狐狼嚎和口哨聲掌聲中，不明所以的江辭被請上了舞台，接着，第二個幸運兒也被選出。

這時，江辭已經從舞台邊上熱情的獸人那裡打聽到了這是個什麼活動。

于此同時，算準時間出來看熱鬧的汝鄢望看到舞台上的人又興奮地回到包廂把程知行拉了出來：“你瞧那是誰？”

程知行看到舞台邊上彎着腰和某個獸人湊得極近說着什麼話的江辭，不禁皺了皺眉。

汝鄢望毫無所覺：“你的小朋友看起來挺受歡迎啊，周圍那些獸人看他的眼神可是熱情似火。不過，你真的就打算看着他這麼上台？他對面那個看起來可不好對付，等會兒一拳下去，啧啧……”

看到程知行不為所動，汝鄢望心中把江辭對他的重要性又重新評估了一番。

江辭在舞台上被打過來的燈光照得眯了眯眼，然後打量了一遍他的“對手”。

對方體型非常魁梧，或許本體是某種大型野獸，眼睛裡閃爍着對即将到來的激烈碰撞的熱切期待。

不過，他或許要失望了。

哨聲一響，擺好姿勢的魁梧男人看着格外放松沒有絲毫要攻擊的準備的江辭，猶疑了一下他是不是有什麼花招要耍，沒有立刻撲上去。

就在這個空當，江辭忽然舉起右手，朝着充當裁判的主持人說道：“我認輸。”

主持人一愣，台下一片噓聲。

汝鄢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他好像聽到了程知行一聲哼笑，轉頭去看的時候發現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汝鄢望對江辭此舉也頗感意外，但是又覺得他聰明：“你這小朋友倒也識趣。但是……”

汝鄢望勾唇一笑：“他卻不了解獸人。”

江辭麻溜地認輸後就要往台下走，才邁出一步，就被動作迅速的魁梧獸人攔下了：“小子，你瞧不起我？”

江辭不想再節外生枝，放低姿态說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怕自己受傷，所以甘願認輸。”

沒想到對方更生氣了：“獸人怎麼會輕易受傷？我們隻不過是切磋切磋，獸人從不退縮，你就是瞧不起我才不想跟我動手吧？”

台下等着的衆獸人全部呼喊道：“戰！戰！戰……”

江辭怎麼也沒想到獸人們會在這方面有這樣強硬的自尊心，他被喊得也有些熱血沸騰，隻好又退了回去，說道：“我确實有些原因不方便打鬥，不過，如果你執意，那我們就來比試一場。”

兩方重新各就各位，裁判拿着哨子在中間站定，氣氛劍拔弩張。

恍惚間江辭想起了當年在巷子裡因為守護書包裡僅有的一點兒生活費跟一群社會青年動真格的那天。

那天沒有觀衆，沒有歡呼聲，他守着不願放手的東西，拿出了十分的狠厲面對無論數量還是力量都占上風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