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已經快一個月沒回家了。
她離開前給鳄魚準備了充足的食物,以及一把鑰匙,隻要願意,他随時可以離開。
鳄魚日複一日坐在魚塘邊,等她回來。
貓師傅坐在他的左手邊梳毛,偶爾蹭蹭他的手臂,似乎在問它的第二飯票去哪了,他摸了摸它的腦袋,情緒低落,他也不知道。
所以慕笙去哪兒了?
她混進了勇者的隊伍。
劇本講了一個勇者小隊懲惡揚善,不斷冒險不斷成長,打敗大BOSS,最終揚名整片大陸的故事。故事很老套,但架不住某人感興趣。
因為一般情況下,她就是那個大BOSS。
這次不是,她現在是勇者的迷妹。
每個勇者都會有一個非常堅定的擁護者,正巧劇本給她的角色是一個被勇者從猛獸口中救下,從此對他死心塌地的少女。
今天是她加入勇者隊伍的第四十六天,也是旁白無比同情勇者的第四十六天。
【轟隆隆!作惡多端的巨獸轟然倒地,衆人歡呼雀躍,為他們來之不易的勝利。】
【勇者擦了擦颌下的汗水,這時一個曼妙少女走到他身旁,對他說:“勇者大人,您真是太棒了,多虧您的勇敢和智慧,拯救了大家。”】
慕笙說完,全場安靜得恐怕,旁白在幸災樂禍,這邊勇者已經開始汗流浃背了。
【勇者低下頭,他非常不好意思地回複她。】
“對不起老師,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麼魯莽,沒做好準備就闖入巨獸的巢穴,如果不是大家及時趕到,我恐怕已經葬身巨獸腹中。”
是的,除了迷妹,慕笙還是他的老師。
不要問這兩個矛盾到極點的身份怎麼會同時出現在她身上的,她也想知道。
這直接導緻一旦慕笙照着旁白指示表現出一副崇拜的模樣,對方第一反應是她在陰陽怪氣他,絕不會以為是在恭維他。
氣氛突然從勝利的喜氣洋洋變得小心翼翼,隊伍裡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不容易推一個人出來打圓場。
“老師,錯誤不全在雷諾,若不是我們被先前的勝利沖暈了頭腦,也不會中了巨獸的圈套,他是為了我們才铤而走險,闖入巢穴為我們尋找解藥。”
“是啊老師,我們也有錯,請不要全部怪罪在隊長身上。”其他人紛紛應和。
【看着兩人的互動,衆人見狀開始起哄,那名美麗的少女忍不住羞紅了臉。】
慕笙四平八穩地指揮善後工作,即使打了勝仗,勇者小隊絲毫不敢得意,個個縮着腦袋老實幹活。
戰場打掃得差不多了,慕笙打了個手勢,示意解散,率先回了營地。隊員們看見她走了,終于松了一口氣,他們插科打诨,氣氛重新活躍起來。
【被打趣的少女紅着臉驚慌跑開,滿懷羞怯地回到營地,惹得衆人對兩人之間的事情想入非非,議論紛紛。】
她走後,旁白又說。
【我敢打賭,就算你跟勇者當場告白,他們也隻會揣測這是不是你給他們設置的新的考驗。】
不賭,小孩子才拿這種事情賭來賭去。她說。
然後,旁白炸毛了……
慕笙來到這個世界時,劇本剛剛開始,勇者小隊連現在這隊人馬都沒湊齊,還在招募階段。
沒有她的劇情,慕笙含淚血賺一個長假,過上了休閑養魚的老年生活。
後來,勇者小隊初出茅廬就惹上了麻煩,不大不小但給後面的路埋下了禍根——他們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覺。
可能有人疑惑過,為什麼大BOSS不趁勇者沒成長起來就直接恁死他,反而派一堆小怪給對方送經驗。
原因很簡單,那些意識到勇者威脅,試圖親自料理的,都被慕笙找上門,并友好交流過,交流手段包括但不限于談判。
而還沒意識到問題的,慕笙就讓人散布一些謠言,一邊磨砺這群小孩心性,一邊迷惑敵人視線,讓其以為這隻是一群沒有真本事的沽名釣譽之輩,自然而然放松了警惕。
再後來,不知道哪個被她友好交流過的家夥,出于報複心理,當着一衆隊員的面扒了她的馬甲,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她。
掉馬當天,旁白在她腦海裡笑得天崩地裂。
現場很安靜,如果讓旁白形容,大概是一種千辛萬苦打完怪,完了發現一旁瘋狂劃水的小菜雞其實是看戲的滿級大佬帶來的震撼感。
從那以後,這個勇者小隊把當初救她的事當成她對他們的考驗。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她沒有解釋。
當成考驗也好過以為她對勇者有意思,畢竟她後面還有不少暧昧的劇情,最炸裂的當數最後的獻身環節。
掉馬後勇者盯上了她,準确來說是想讓她當他老師。他開始喊她老師,以對師長的禮節對她,發展到後面,整個小隊也跟着喊她老師。
不管怎麼說,她這三個月在他們身上花費的心思精力,也當得起他們一句老師。
【剿滅了四處作亂的巨獸,勇者小隊受到了身為當地領主的伯爵的邀請,前往伯爵府邸參加其主持的晚宴。】
【正巧不久前伯爵兄長緻信,說自己遠在帝都無暇顧及這邊的弟弟和父母,希望勇者小隊能夠替他看望家人,确保他們無恙,他會給予他們豐厚的報酬。】
信件遞到慕笙手上,她浏覽片刻,心下有了計較。
“老師,我們要不要應邀前往伯爵家?”勇者雷諾走到她旁邊,一雙蔚藍眼眸看着她,滿懷信任。
她把伯爵兄長的信件轉交給他,他挑眉伸手接過信紙,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你覺得我們該不該去?”她問。不是要不要,而是該不該。
他看完,思索了一會兒,回答說:“我們必須得去一趟。”
“理由?”
“其一,我們在這裡活動的時間不短,拜訪領主本是應該,現在領主本人邀請更不該推脫。而且伯爵掌握的領土與東南各領域都有接壤,與他交好,對我們今後的行動也有利。”
說完,他看向坐在一旁垂眸斂目,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慕笙。
她點點頭,沒有别的表示。
他接着說:“再者,伯爵兄長的信件有問題。”
慕笙擱下羽毛筆,擡眼看他。感受到她的視線,他直起腰,聲音夾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如果伯爵的兄長想知道家人情況如何,可以派自己的家臣回來看望,卻要委托外人,兜一大圈即麻煩也不合禮節。”
“之前伯爵突然宣布老伯爵夫婦突然病逝,他兄長不可能不知道,聯系信中‘确保弟弟和父母安然無恙’和末尾許諾的豐厚報酬,伯爵兄長的意圖似乎不像字面上那樣簡單。”
“那你的猜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