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伽的畫像即将要完成了,以後他再也不用抽出兩個時刻在畫室裡浪費時間。
平心而論,尤裡安不僅是個優秀的畫家,還是個絕妙的保密者,至少在相處幾天後,希爾伽就發現畫室裡這段時間才是最輕松的。
不會有任何蟲子來打擾他們,他在這做的任何事,尤裡安也做到了守口如瓶。
即使很不想承認,希爾伽也得坦誠的說,尤裡安确實提供了一個“安樂園”,好讓自己在百忙之中能放松一會兒。
也許尤裡安隻是在某些方面太固執了點,但他的确具有一名王蟲合該有的一切品質。
尤其是他當那麼真摯,又無比熱切的提出自己唯一且畢生所渴求之物時:
“我隻是渴望擁有家人,你,還有我們的孩子,這就足夠了。我希望我能保護好你們,我希望我們永不分離,即使要我獻出生命。”
他的目光實在是太柔和又飽含愛意了,臉頰又因為頭一次道出真心而泛起了紅意,這股熱意幾乎也把希爾伽感染到了。
希爾伽甚至不敢去直視那雙眼,他發誓他從沒聽過這樣的要求,讓他有點分不清尤裡安這到底是在尋求獎賞,還是趁機表露愛意。
他的子民向他讨要了一件他從未考慮過的禮物。
“這太奇怪了,我是說,我從沒聽過這樣的要求。你難道不想要金光閃閃的寶石嗎?或是一片富裕的領土?抑或是一批專屬的軍隊?你甚至可以重新獲得□□權,成為我的王蟲。”
他極力向雄蟲推銷那些他能給的起的禮物。
但尤裡安沒有這麼好打發,又也許是太好打發了。
他搖搖頭,堅定道:
“我隻懇求您給予我照顧您和孩子的權力。”
希爾伽就是在此刻動搖了自己對尤裡安的最初看法。
他停了一瞬,最終還是伸出了手,接受了這位騎士遲來的觐禮。
——
“希爾伽,你的預産期應該是在7天後。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保證能把歌鳥蟲巢這些原初幼蟲的誕生禮完美記錄下來。現在我們再來核對一下流程。一但肚子有痛覺,先告訴身邊的蟲子,然後,馬上讓蟲子通知我,這時候你得去格洛威爾廳,那裡設置了留影儀,接下來從左邊的回廊走,向右轉,然後進入溫蕾廳待産,這一路上都會有留影儀。雄蟲和我都會在門外等你,按你所練習的那樣,五十分鐘的分娩時間,結束後敲床邊的金鈴铛,在産床上等我們,之後便是我們的事了,明白了嗎?希爾伽。”
尤裡西斯舉着一份兩尺長的清單說了一大堆,希爾伽聽的一個頭兩個大。
不過他還是抓住了重點:
“等等,我的王蟲們不能和我一起進去嗎?”
“當然,”尤裡西斯點頭,眯起眼,露出了一個譏諷的微笑:“怎能允許那些低賤的雄蟲觀摩此等神聖的時刻?”
他把那張長長的清單遞給希爾伽,又叮囑了幾句,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隻剩下希爾伽還楞楞地站在原地,心裡卻沒來由的泛起了恐慌。
——
今天是最後一天公務日,自明天起,希爾伽就會進入全面待産的日子,安心迎接蟲卵的降臨。
自從知曉自己得獨自娩出蟲卵的消息後,希爾伽就一直在焦慮,昨晚甚至一宿沒睡好。
“殿下,你還好嗎?是不是不舒服啊?”約裡亞特正在替他系紐扣,看到他神情恹恹,不由得有些擔心。
确實不大好,希爾伽感覺今早自己的腰身格外酸脹,連帶着他胯骨那塊都有點疼。
但這些不适還隻是停在輕微層面,并沒有引走他的足夠重視。
因此他緩了會後就扶着約裡亞特站了起來,搖頭道:“不,我很好,隻是昨晚蟲卵動的太厲害了,讓我一宿沒睡好。”
約裡亞特聞言立馬就憐惜上了,黏上來又勸他再去睡一會,但是這個建議還是被希爾伽否絕了。
但今天的早餐希爾伽吃的比往常多了些,要知道自從蟲卵暴漲以來,他就再也吃不下那些美食了,每次都是才吃下一點,就感覺食物湧到嗓子眼了。
他還是太缺乏經驗了,畢竟第一胎小蟲子還未足月時便流産了。但若是任何一隻誕育過的蟲母在現場,就一定能從這種種迹象中判斷出:
這些蟲卵已經入盆了。
——
坐在辦公桌前,短短十幾分鐘希爾伽就犯了好幾次惡心,這次的感覺尤為明顯,他擱下筆,捂住嘴幹嘔了幾聲。
他的腰也幾乎是酸的坐不住了,沉甸甸的肚子擱在腿上,壓的他胯骨生疼。
偏偏蟲卵還不安生。
希爾伽隻好把手放在腹頂打旋,安撫鬧騰的蟲崽們:“不要再鬧了,我會很難受的。”
然後,一瞬間,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肚子緊縮了一下,掌下的肚皮甚至還痙攣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一種極強的痛感讓希爾伽痛苦的哼出了身。
三十秒……
不算長,但也不算短。
掌下的肚皮又柔軟了下來,剛才那個硬硬的鐵球一瞬間又變回了水球,那股痛感立刻就消失了。
希爾伽還在驚魂未定的喘氣,他剛才被這一陣突如其來的急痛痛懵了。
好半天他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蟲卵應該又是要急着出來了。
——
阿拜蒙蒂斯趕到的時候,發現他們的蟲母倚着一隻黑蟲子靠着,滿臉都是汗,神情既恐懼又慌張。
“蟲母在上,殿下,殿下!我來了!不要害怕,我在這了,他們也快到了。”
他把希爾伽從那隻直挺挺立着的黑蟲子那接過來,擁進了自己懷裡,又拿出方巾替人擦汗。
萊因哈特一路撞飛了十個柱子飛過來的,他急沖沖的問道:“怎麼回事?不是還有幾天嗎?怎麼提前發動了?會不會……”
“不會有事的。”阿拜蒙蒂斯立馬一個眼神射了過來,然後又低下頭輕聲安撫希爾伽:“不要害怕,它們不會有事的,我們已經做過了所有檢查,哈文也說過他們很健康,不是嗎?殿下,放輕松,不會有事的,好嗎?”
希爾伽這才覺得自己的心跳平靜了點,他點點頭,找阿拜蒙蒂斯讨要了一個吻。
“好難受啊,我感覺我的腰要斷了……”他低吟了一聲,伏在阿拜蒙蒂斯肩上忍痛。
萊因哈特立刻就心領神會的将手按到了他的腰上開始按揉。
“希爾伽,蟲母在上!我終于趕過來了!可憐的孩子,沒事了,一切都會很快結束的。”尤裡西斯也匆匆趕到了,他出來的确實很急,連外袍都沒披,頭發也是散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