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疑遲,他得趕緊給蟲巢那邊傳個簡訊,把那些大紅大紫的裝飾給撤走,還得盡快布置出更柔軟更溫暖的獨巢,畢竟殿下現在哪隻雄蟲都不想見。
這麼想着,尤裡安馬上就去聯系蟲巢那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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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伽的身體受了重創,即使已經消化了蟲卵,這些能量卻還不足以讓他的身體恢複到颠峰狀态。
他現在精力有限,哭了一小會便沉沉昏睡過去了。
再度醒來時是萊因哈特在幫他披外服,是一件厚實的繡着暗紋的大披風。
希爾伽确定自己沒帶過這件衣服,他打了個哈欠,半張臉都陷在毛絨裡,詢問道:“這是哪來的?”
萊因哈特跪在他身前給他系脖子上的繩結,解釋道:“他們拿過來的。我們已經到歌鳥子巢了,這裡的溫度太低了,你現在受不住的。”
希爾伽抿住了唇,他很想反駁自己的身體還沒差到那種程度,但讓他深感無力的是,這确實就是事實,因為他現在還是覺得下腹在隐隐作痛,像是在時刻提醒自己失去了孩子一樣。
他幻想過無數次自己被加冕的時候,即使是後來得知隻能去子巢繼任蟲母,他也依然覺吧自己應該擁有盛大的加冕儀式。
但現在可悲的是,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光彩奪目的接過冠冕。
透過萊因哈特的眼睛,他能看到自己蒼白的臉色和疲憊的神情。
他的一切都被毀的徹徹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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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沒有雄蟲敢催促他們。萊因哈特這個大老粗,現在破天荒的心細了起來。
他小心的梳弄了一下希爾伽有些淩散的長發,然後捧起了那張落寞的臉,得到默認之後,才輕柔珍重的吻了上去。
“等…唔……”希爾伽有些喘不勻氣了,他的臉頰泛起紅暈,藍色的眼瞳透着水色,連唇色也嬌豔起來。
“不要再招惹我了,要見到他們了,我不想在他們面前哭的。”
希爾伽移開眼神,他吸吸鼻子,竭力讓自己心情平複下來。
他的舌尖還漾着血味,是剛才萊因哈特渡過來的。
真是的,都這個時候了,用心口血來幹這個……
“好啦,别再哭喪着臉了,”萊因哈特卻露出一個笑來,還順帶着捏了捏希爾伽鼻尖,“你現在還是很漂亮,不要再擔心了,他們會喜歡你的。”
“我才沒有擔心這個……”希爾伽辯解道,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擺,沖萊因哈特颔首道:“我準備好了,現在我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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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艦外的蟲群快等瘋了,他們真的好想歡呼跳舞,但是尤裡安上将剛才才警告過,蟲母殿下受了傷,心情很不好,身體很虛弱,過分的嗓音會有損殿下的心神。
于是他們等啊等,等到開始互啃觸角了,才終于瞥見了那塊鮮紅的繡着金紋的衣擺,蟲子們馬上凝住息了。
先是那個王蟲騎士(馬賽克)——沒什麼好看的,然後就是一片金色,像雪裡經久不見的陽光,灑落在紅玫瑰上,啊,那是蟲母殿下波浪般的金發,看看那雙剔透的寶石一樣的藍眼睛,像冰川的湖泊一樣澄淨,那明豔的五官,姣好的面容,秀氣又鋒利的耳後口器,和透明的毒腺囊,想必隐藏在披風下那雙翅膀,更是絢麗璀璨……
這就是集美好于一身的蟲母,世間再無語言能形容的瑰寶,每隻雄蟲都理應為之奉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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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伽隻露面了一小會兒,歌鳥子巢的環境确實是太惡劣了,這個溫度也确實是讓他感到不适。
他隻想趕快到溫暖的内巢裡,周圍圍着的一堆黑壓壓的蟲子們也沒怎麼歡呼,局促的圍成了個圈,随着他的走近都快步讓出了通往内巢的路。
阿拜蒙蒂斯将他引到了獨巢,這裡有更完備的醫療設備,更先進的供暖裝置。
希爾伽裹在厚重的絨被裡哆哆嗦嗦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太冷了,實在是太冷了,他一路上凍的直抖,都忘了問候歌鳥的蟲群。
閃蝶本就不喜嚴寒,希爾伽之前就對歌鳥殘酷的生存環境有所耳聞,但這種冷到他骨子裡的這種感覺,他活這麼久真是第一次。
原以為冰原就是極限了,沒想到更壞的在這等着他。
他要在這待多久?五十年?一百年?!還是一直待到死?
希爾伽簡直兩眼發黑,這真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