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6
從湯姆的聚會起,帕薩莉開始嗅到了接下來幾年的高年級生活真将發生不小的變化。
首先是開學的火車上,柳克麗霞的親弟弟奧萊恩-布萊克今年入學,跟他們坐在了一起。他是個瘦弱的男孩,長得很端正,也有一頭黑頭發和一雙灰眼睛,非常有禮貌,得到了包廂裡所有人的由衷喜愛。阿爾法德買了一堆零食招待他,伊格内修斯邀請他一道下巫師棋,穆麗爾從旁出主意——隻可惜她棋藝不精,在她的指導下,奧萊恩輸了好幾局,直到伊格内修斯不客氣地讓姐姐閉嘴,他才安安心心地得以按照自己的意願下棋。
接着很快,米莉安被拉文克勞的新晉男級長叫走了,說要開級長會議。
而她的離開仿佛是個信号,接下來剩餘的人也一個接一個地坐不住了。
先是奧萊恩禮貌地把下棋的位置讓給自己的親姐,使得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伊格内修斯下着下着就走了神,不停看向自己的未婚妻,眼神越來越肉麻,連穆麗爾都看不下去了,最後忍無可忍,酸溜溜地把他們趕走了:“你們去找個别的地方膩歪吧,不用擔心奧萊恩,我們會照顧好他的。”
他們離開後沒多久,沃爾布加帶着兩個年紀和奧萊恩差不多大的男孩現身,說他們在找他。
“羅傑,畢思特,”一見這兩人,奧萊恩一直以來禮貌到略顯拘束的表情立即松動了,閃過欣喜。兩個男孩見到他也很高興,馬上跟他說起話來。
“莉莎呢?”沃爾布加朝他們包廂内看了一眼問。
“她有事。”穆麗爾挑了下眉回道。
沃爾布加臉上掠過一絲不快,似乎想說點什麼,但又忍住了,轉而望向自己的親弟弟,捎帶又掃了一眼從資料上擡眼看過來的帕薩莉:“你過來嗎?阿布他們在我們的包廂。”說完,又傲慢地看了一眼帕薩莉,後者平靜地移開了目光,将注意力重又放回到手裡的資料上。
“不去,我在忙,”阿爾法德往車座靠背上一靠,懶洋洋地攤了下手說。但他面前的桌上除了棋盤外,就是零食。
“阿布念叨你呢,他今年想競選魁地奇隊員,你不過來給他出出主意嗎?”沃爾布加皺了下眉頭又問。
“我相信如果他真需要我的建議,一定會來親自過來,而不是托人來問。”阿爾法德不為所動。
穆麗爾看着他們姐弟你來我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沃爾布加立即不悅地問。
“我隻是覺得,你控制欲可真強。”穆麗爾聳聳肩說。
沃爾布加眯起了眼:“我們家的人怎麼說話,不由外人說了算吧?”
“可我們很快也算親戚了,不是嗎?”穆麗爾不以為然咂了下嘴說。
沃爾布加沉默了,又看了眼弟弟,最終問奧萊恩:“你要不要一起過來?我們都在那邊的包廂。”
奧萊恩立刻望向自己的堂哥還有穆麗爾。沃爾布加帶來的兩個男孩也看了過來。三人臉上都帶着渴望。
沃爾布加見狀,愉快地彎了下嘴角,但很快又把這個得意的笑容壓了下去。
穆麗爾沒說話,阿爾法德則滿不在意地表示:“去吧,一會我跟莉莎說一聲。跟朋友呆在一起,記得下車之後跟着獵場看守走。”
聽他這麼說,奧萊恩拘謹的臉上流露出感激和高興來,謝過他,跟沃爾布加及兩個男孩走了。
“你姐姐可真夠厲害。”他們一離開,穆麗爾就對阿爾法德說。
“可不是。”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對方的調侃。
“我怎麼聽說你爸媽想讓她将來跟奧萊恩一起?”穆麗爾眼中閃着興奮的光問,像見到了步入沼澤旅人的格林迪洛。
阿爾法德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聲,“你聽誰說的?”
“你别管,”穆麗爾一聽他問這個,嘴巴立即像是緊閉的蚌殼,死都不肯透露消息來源,而是繼續窮追不舍地問:“就說這消息是不是真的?”
“我怎麼知道。”阿爾法德不耐煩了,“你知道我向來不關心這些。”
“她可是你姐姐,你都不關心她将來的歸宿嗎?”穆麗爾假惺惺地帶着替沃爾布加打抱不平的口氣問。
“如果你感到無聊,不如去找格蘭芬多和赫夫帕夫那幫大嘴巴。”他不客氣地說,翻了個白眼。
穆麗爾不服氣地撇撇嘴,眼睛掃到了旁邊事不關己,專心邊看資料邊開始在羊皮紙上寫寫畫畫的帕薩莉,不甘心地随口反擊:“想把我趕走,然後跟薩莉單獨呆着?沒門兒。”
阿爾法德撇了下嘴,這回連話都懶得接。
“阿爾,說真的,我也非常好奇,追你的姑娘能從你們寝室一直排到城堡外面,可你一個都沒看上嗎?”穆麗爾不死心地又問,沒能确認有關沃爾布加的八卦是否屬實,讓她很不甘心。
“我也非常好奇,你是怎麼做到一邊像隻八眼巨蛛結網收集蟲子一樣收集各種無聊消息的同時,還能兼顧學業的呢?”阿爾法德也非常不客氣地問。
“你太小看女人一心多用的能力了,阿爾,”穆麗爾微笑着說,邊說邊看向帕薩莉,意圖把她也拽進這場争論裡:“就連我們的好小姐薩莉也一樣呢。你看她專注學業,卻肯定也把我們兩個說的話一字不漏地都聽進去了呢。”
被點名的帕薩莉條件反射地擡起頭。可從演算中猛然抽離,她神情有些茫然。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嗎?”見狀,阿爾法德立即慢悠悠地回敬,并開始兀自擺起棋局來。
“好吧,但顯然也有個别例外。”穆麗爾爽快地改口,“但别轉移話題。話說,你真不想談個女朋友嗎?喜歡你的姑娘那麼多,而且你每天也沒事可做。”
“你這是在鼓勵我玩弄别人感情嗎?”阿爾法德漫不經心地邊跟自己對弈,邊問。
“當然不是,我是想說,你就沒有對哪個姑娘印象不錯嗎?”
“沒有。”阿爾法德撇嘴。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沒得到心儀的答案,穆麗爾不想罷休。
“我沒想過。”
“騙人。我還記得你以前誇過戈沙克的姐姐。”
阿爾法德頓了一下,擡起眼,臉上劃過疑惑。
“啧,沃爾布加11歲生日的時候,你家不是辦了一場盛大的生日會嗎?米蘭達-戈沙克一家都來了,她的二姐,叫什麼來着?”穆麗爾提醒。
阿爾法德微微皺起眉頭稍稍想了一下,随即不在意地答:“瑪利亞。”
“哦對,你看,你不還是記得嘛。”穆麗爾笑了。
“我能把她家的幾個姐妹名字都報出來,這是小時候被媽媽逼着背出來的,你該感謝布萊克夫人。”
“好吧,但我記得你當時可對我們說來着,她是幾個姐妹裡最好看的。要我說說她長什麼樣嗎?棕色的頭發,灰藍色的眼睛……”
阿爾法德歎了口氣,認輸般地把手裡的棋子一丢,雙手抱胸,往椅背上一靠,沒好氣地瞪向她:“你得不到答案就決不會撒手,是吧?那你聽好了,我喜歡長得漂亮,聰明,溫柔和忠誠的姑娘,行了吧?”
“你這是在童話書裡找妻子嗎?要求可真高。”穆麗爾像是品嘗味道欠缺的食物似的咂咂嘴,露出了不滿意的表情。
“我可是布萊克,這樣要求難道不是很正常嗎?”阿爾法德徹底失去了耐心,皺着眉頭站了起來,略拍了下褲子上的褶皺作勢要走:“你要是再說這個話題,我就走了。”
穆麗爾這才閉嘴了。可呆了沒兩分鐘,又去騷擾帕薩莉。
阿爾法德見狀冷哼了一聲,“我看這裡最該談戀愛的應該是你。與其關心别人,不如先關心一下自己。”
“我也想呀,可最近都沒看上的。而且我的選擇可不像你多。說起這個,昆汀居然都有新歡了,還是蘿拉,簡直豈有此理!”說着,她開始抱怨起前男友來,越講越激動,最後起身起去找同學院的姐妹訴苦了——畢竟不論她說多少次,阿爾法德和帕薩莉都捋不清她戀愛中所涉及的人物關系,完全沒法給出适當的回應和支持。
于是,現在包廂裡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我收到了艾弗裡家主的信,他說幫你在古靈閣開設了銀行賬戶,”此時這裡沒别人,見帕薩莉歎了口氣,再也看不進資料,阿爾法德便裝作不經意地說,邊說邊瞥她,眼裡是止不住的好奇和欲言又止。
帕薩莉見狀,頓時愧疚起來——阿爾法德一直以來幫了不少忙,更不用說以後他們還要合作,可她卻對自身情況始終守口如瓶。是時候該透露一些事情了,否則也未免太不坦誠。想到這裡,她便将事情從頭至尾說了一遍:從媽媽生病,帶她離開鄉下的家去慈善院,到後來于倫敦轟炸中遺裝身份證明和魔法物品的箱子,再到接受審判,被艾弗裡夫婦找到,與媽媽重逢。當然,整個過程中依舊略去了湯姆和賽迪莫斯的部分。
阿爾法德聽得很認真,幾乎是全神貫注,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中不時露出同情,緊張和慶幸。等她說完,他便問:“那現在你跟你媽媽算是重逢了,對嗎?”
“是的,艾弗裡夫婦允許我每個假期去看她,但我們隻能呆在媽媽的套間裡,不能随意走動,更不能随意進出艾弗裡家。”
他點了點頭,顯得若有所思,但随即輕松高興起來:“不論如何,你跟至親重逢,這是最重要的。”
帕薩莉由衷贊同地點點頭。
“說起來,我把你給我的那些信都看過了,做了一番調查,現在沒人,正好可以給你看一下。”說着,阿爾法德揮動魔杖,把一個箱子從行李架上取下來,将箱子打開并從裡面拿出兩本相當厚的皮質筆記本。
等把箱子重新歸位後,他便坐在了帕薩莉旁邊,把桌上的零食和棋盤推開,打開筆記展示給她看。
隻見筆記調理分明,内容詳實,不僅寫了每位來信者的基本情況,包括姓名,年齡,畢業的學校,學院,出身背景等,還列出了對方目前為止的發展情況和人際關系。除此之外,每份人物報告旁都附上了從報紙或其他地方剪下來的肖像,有些人很低調,沒有清晰的個人照片,他便附上了手繪畫像,想來是見過本人。
帕薩莉既驚喜又動容,好好感謝了他一番,末了忍不住贊歎:“我都不知道你的繪畫水平也這麼高。”
阿爾法德努力想裝作不在意的模樣,但還是忍不住得意地微笑起來:“金牌經紀人要什麼都會一點。”
“那可不。”帕薩莉也忍不住咧嘴笑起來,然而随手翻了一下筆記後,又有些發愁,“這麼多的人,我需要一一回信嗎?畢竟每一位你都寫得很詳細。”
“當然不用,這個是我需要給你補充的一些必要信息,你可以随時打開看看,我那裡也有複制版,我們有空聊聊就成。你就把這這當成課本吧,這是我需要給你上的部分課程内容。至于這裡面,我并沒把每個人都寫上去,因為一些人其實并不靠譜。說到寫信,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幫你回信,但在此之前,需要了解你的需要,得确保你清楚這些人的來頭,這樣才能根據你的意願回一封措辭合适的信。”
見他思路和規劃都這麼清晰,帕薩莉立即也有了頭緒,不禁十分佩服地點點頭:“拜托你了,你需要我做什麼,我都配合。不過既然是合作,我們是否還是需要簽個合約什麼的,明确各自的義務和權利?我總覺得你做的工作太多了。”說到協約,她想起之前因為這個和米莉安的關系,生過他的氣,感到很難為情。
阿爾法德咧嘴笑了,露出了白皙的牙齒,眼睛裡跳躍着歡欣,整個人顯得閃閃發亮:“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可以找時間商量一下,再拟出具體條款。”
眼見事情即将走上正軌,帕薩莉也有些興奮激動起來,心裡湧起一股熱氣,感覺又生出了許多幹勁,連忙點頭:“就按你說的做吧。”
而也正如她從火車上開始感受到的,不論人際還是發展方面的變化,自本學年正式開始之際,都變得越發顯著起來。
米莉安還是她最好的朋友,但在新學期的分院儀式和晚宴後,她們沒法再一道邊聊天邊跟隊伍回拉文克勞的塔樓了——作為級長,米莉安需要跟本年級男級長一同配合六年級和七年級的級長維護隊伍秩序,給新生們普及常識,并在将所有人送回塔樓後,為就寝前後的城堡巡查做準備。
這沒法讓人不為此感到失落,尤其是當寝室的其他人洗完澡後三三兩兩坐在彼此床上聊天,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她隻能比平時還努力地看資料和預習功課,以此擺脫這種情緒。
不過,當半夜被一雙涼冰冰的手撫上臉頰驚醒時,帕薩莉所有的沮喪都煙消雲散了。
“天啊!米莉安!”突如其來的驚醒讓她的心跳一瞬間好像停了一下,随即立刻從床頭撈過魔杖,嗖的一聲指向對方,看清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時,松了口氣,可還是忍不住有些别扭和惱火。
“噓,我夜巡回來啦,跟你躺一會行嗎?”米莉安壓根不害怕她的魔杖,也沒把她的情緒放在眼裡,而是在幽暗的光線裡笑嘻嘻地問。
“你洗澡了嗎?”帕薩莉撇撇嘴悄聲問,胃裡卻忍不住湧起一股暖流——米莉安注意到了她的失落。
“當然,不然為什麼我的手這麼冷。”米莉安說着,爬上她的床,熟練地掀開被子躺進來,帕薩莉這才注意到,她已經換上了睡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