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每次吵架總是這樣一個循環:湯姆說帕薩莉笨,帕薩莉就反問他為什麼要跟笨蛋做朋友,湯姆發怒,帕薩莉哄他(此時通常哄不住),帕薩莉就不理他了,而湯姆則會暗暗報複,帕薩莉就盡力保護自己且決不理他,這樣幾天後,他氣消了就會陰陽怪氣地主動過來找她說話。
現在又是這樣。
帕薩莉都能遇見這次吵架的結局,但她忍住了想翻白眼的沖動,決定還是按照這個循環走,便趕緊哄他:“……好啦,别吵架了。”說着去拉他。
果不其然,湯姆狠狠甩開她。
再次拉住。
再被甩開。
幾次勸哄失敗後,帕薩莉就聳聳肩一個人坐着哼歌,拿石子在地上畫畫寫東西,不理他了。
湯姆發怒了。
他把能操縱的石塊,樹枝,泥土等通通砸向帕薩莉。
而對此早有防備的帕薩莉則一一擋住。
沒有得逞讓湯姆更生氣了,所以回程爬上汽車的時候,他趁人不注意使壞讓帕薩莉差點從汽車上滑下來摔一跤。
帕薩莉面紅耳赤地狼狽坐穩後,依然看也不去看湯姆所在的方向。
湯姆則憤怒地兇狠瞪了她一眼。
回到慈善院休息時,有人跑來通知帕薩莉,說科爾夫人叫她,在辦公室等着。
帕薩莉的心一動,繼而不可遏制地期待起來,難道是――媽媽來了?
她急忙跑下樓去,興奮得臉都紅了。
即便如此,到了門口,她還是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旋開門把手,推門進去。
科爾夫人的辦公室看上去有點亂,但勝在寬敞。
一進門,帕薩莉四周一掃,就立刻被失望的情緒湮沒――沒有媽媽。
但她馬上又被身邊一位先生吸引了注意力。
這位先生留着赤紅色的絡腮胡和長頭發,穿着一身考究的紫紅色天鵝絨西服。
看在上帝份上,這是夏天呀,他為什麼穿得這麼厚?不熱嗎?
帕薩莉禮貌地沖他笑了一下,腦子裡的想法迅速略過,心卻在下一秒對方和藹的目光裡砰砰直跳起來。
她感到一股說不出的暖流和希望再度驅散失望并在胸口膨脹起來,讓她屏住了呼吸――也許他帶來了有關媽媽的信息呢?
科爾夫人此時開口了:“帕薩莉,這位鄧德波,對不起,是鄧布多先生想跟你聊一聊,你們可以在這裡,也可以去你的房間。”
說完,她瞪着帕薩莉,等她做選擇。
“噢,我想,鄧布多先生您希望在哪裡聊?您是客人。”她的聲音因激動顫抖起來,想要壓抑自己的情緒卻失敗了。
他一定會帶來媽媽的消息,對嗎?
“噢,很高興認識你,帕薩莉,我想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去你的房間聊聊,好嗎?”這位叫鄧布多的先生和藹地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好的,沒問題。那麼,科爾夫人,那我們先上樓去了,可以嗎?”帕薩莉把目光轉向科爾夫人迫不及待地問道。
“當然。”
“請跟我來,鄧布多先生。”帕薩莉強忍住不去拉對方手的沖動說道,臉紅了。
他們爬上了台階,一路走到帕薩莉的房間,期間鄧布多先生很是好奇地看着跑來跑去的孩子和這些走廊。
“這裡就是我的房間了,鄧布多先生,請進。”帕薩莉推開門作出邀請的樣子。
“謝謝你,帕薩莉。”鄧布多先生禮貌地點頭緻謝後,走了進來。
“對不起,這裡有點小,您要麼坐在床上,要麼坐在凳子上……”帕薩莉臉更紅了。
“噢,沒關系,我就坐在凳子上好了。”鄧布多先生輕快地說道,迅速就坐。
帕薩莉見他并不嫌棄這裡,便松了一口氣,繼而急迫地問道:“請問您是帶來了我媽媽的消息,是嗎?”
鄧布多先生稍微有點驚訝,但馬上就恢複了和藹鎮定的模樣:“對不起,要讓你失望了,帕薩莉。我來是為了你,我是一所學校的教授,來招你入學。”
帕薩莉一聽,便控制不住自己紅了眼眶,失望的情緒再次盈滿了胸口,讓她想就這麼不管不顧地大哭一場。
但客人還在,她不能這樣。
要是得罪了客人,恐怕科爾夫人也會很生氣。
想到這裡,帕薩莉迅速摸去眼淚,趕緊努力作出不在乎的輕松模樣岔開話題:“可我沒有錢上學,您是怎麼會想到找我的?”
“我想你有一些小秘密,不是嗎?一些你跟别人的不同之處?”鄧布多先生試探性地說道。
這話很不同尋常。帕薩莉一下子警惕起來,立刻想到了以前看過的精神病院手記――難道這位鄧布多先生是一位精神病院的醫生?
他是奉命來試探她、再把她抓緊精神病院的嗎?
難道科爾夫人她們已經對她起了疑心?
一股寒意蹿遍了帕薩莉渾身上下,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就想開門逃跑。
但理智又阻止她這麼做――如果這麼做了,那會顯得她更加心虛的,不是嗎?
于是,帕薩莉捏了一下裙擺,努力壓抑恐懼情緒,裝作若無其事并且好奇的樣子反問:“我不知道您指的是?”
“噢,”鄧布多先生一雙藍眼睛與她目光相遇,眼睛裡透露出既和藹可親又像是能看透她想法似的目光――這讓帕薩莉既驚訝又恐懼,但他随即的話卻很溫和并且充滿歉意:“抱歉,我是吓到你了嗎?情況是這樣的,我是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一名教授,我叫阿不思鄧布利多,教授變形術,之所以招你到我們學校入學是因為你也是一名巫師,一名女巫。”
“我絕對不是精神病院的醫生,你需要我做點什麼證實自己的話嗎?”末了,他輕快而理解地問道。
“……哦,如果您願意的話,對不起,我不是懷疑您,隻是……”帕薩莉臉騰地紅了,結結巴巴地說道,第一次覺得有些手足無措――這位先生是怎麼知道自己猜測他是精神病院的醫生的?
“你不用這麼緊張,帕薩莉。”這位原來叫作鄧布利多的先生,或者說是教授的先生說完,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細細的、像骨節一樣的木棍,對準帕薩莉放在窗台上的牙杯一點,就見原本的木頭舊牙杯一下子變成了一隻有着淺黃色羽毛的小鳥。
那隻小鳥啾啾地叫了兩聲,就撲棱棱地滿屋子飛起來,似乎想尋找出口。
鄧布利多教授又揮動魔杖,那隻小鳥瞬間不見了,又變成了舊牙杯,從半空中掉下來,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輕輕又放回了窗台上。
這一幕讓帕薩莉驚呆了,以至于她甚至半天沒回過神來,腦子裡唯一想的竟然是她有沒有因為過于驚訝而張着嘴露出了沒教養沒見識的蠢樣。
“……這麼說,我是一名……女巫?”她擡起眼睛呆呆地問眼前的先生。
“我想是的,我們從沒弄錯過。”鄧布利多教授輕快地笑了,“你肯定遭遇過一些怪事吧,我想?”
“……哦!您說的是這個嗎?”帕薩莉瞪大了眼睛,瞬間反應了過來,繼而盯住桌上的牙杯,讓它漂浮起來,變成一種亮藍色,并在空中滴溜溜快速轉圈。
“精彩。”鄧布利多教授看上去更高興了,“你很有天賦。”
“是嗎?”帕薩莉臉再度紅了,繼而又想到了湯姆,便着急地告訴他:“可我比不上湯姆,您知道嗎?湯姆也有這種能力,他叫湯姆裡德爾,我想……”
“你不用着急,帕薩莉,”鄧布利多教授不緊不慢地打斷她,但看上去更和藹了,幾乎變得慈愛起來,“湯姆也會跟你一起去霍格沃茨上學,我待會就會去找他說明來意的。”
“哦,是嘛,那就好,謝謝您,鄧布利多教授。”帕薩莉咧嘴笑了,臉再度變得通紅――這位教授比她打過交道的任何成年人都善解人意,這讓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學校會給你提供一些采購必需品的費用,但數量不多,我想你隻能買二手的校袍和書本了。”
“噢,那沒關系,”帕薩莉趕忙說道,整張臉都發亮,“隻要有書看就行,書舊一點更有意思。媽媽以前也經常會帶回舊書,那裡面有别人做的筆記和心得,很有趣的!”
“那就好,學校九月一日開學,所以等一下跟湯姆說完這個消息,我們就得去買這些東西了。我已經跟科爾夫人都說好了,你可以收拾一些必須帶走的物品。”
“好的,教授,謝謝您。”帕薩莉點點頭。
“那麼我們待會見了,我要先去拜訪湯姆了。”
“我可以帶您過去,教授,我知道他的房間在哪兒。”帕薩莉趕忙說。
“哦,那就再好不過了。”鄧布利多教授笑眯眯地說道。
帕薩莉高興地把他帶到二樓湯姆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沖裡面說道:“湯姆,有人來找我們了,可以進去說話嗎?”
“……進來。”裡面頓了一會,傳來湯姆壓抑陰沉的聲音。
“這位是來自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鄧布利多教授,鄧布利多教授,這是湯姆裡德爾。”進門後,帕薩莉給兩人介紹道。
“謝謝你,帕薩莉,我想我們就不耽誤你收拾東西的時間了。”鄧布利多教授和藹地對她說,目光轉向了坐在床上、陰沉望着這邊的湯姆。
“……那好吧,我們待會見。”帕薩莉瞟了一眼湯姆和鄧布利多教授,心裡有點擔心――湯姆會不會很不禮貌或者反應過激?
但教授已經很明确也很委婉地讓她離開了,她就不得不照做。
于是她退了出來,輕輕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