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去。因為,這一切的【根源】,自己和那個女人之間的恩怨,歸根結底……确實也是因為,本不該在這個世界上的自己而導緻的。
——而正如看出他現在内心痛苦的自己一樣。他應該,也能看出來,現在的【自己】,到底懷着怎樣的決心了吧。
“……鏡翡。”
再一次,黑咲隼喊了她的名字。
“——你已經,恢複記憶了對嗎?”
“那個。……非要說實話,還不算。”
她知道黑咲隼在期待着——也在擔憂着什麼。但現在倒還沒到他想象的那個地步,黑發少女搖了搖頭:
“隻是因為……大概是剛才傑克和遊吾他們那場決鬥,讓我回憶起曾經在融合次元的一些事了——不過,也僅限于我還隻是小屁孩的時候。”
大約是怕如果給他不該有的【期待】的話——現在本來就精神緊繃的黑咲隼,會承受不住吧。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斟酌着話語:
“稍微長大一點,包括後面你說的那些,我去超量次元之後,見到琉璃,還有你的事情什麼的……還沒。”
“………………”
“我真的沒說慌啊!!不信的話,你說一件你知道的,但沒有告訴我的事情,你看看我能不能想起來?”
看着手足無措的,在努力想着辦法說服他相信自己的少女那誠摯的眼睛——黑咲隼沉重地深吸一口氣,又呼出來。
“——在琉璃和遊鬥婚禮的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
她不解地歪了歪頭。
那一幅非常困惑,卻又非常坦然地對他提問的樣子——确實,不像是已經恢複了記憶了的樣子。
【……雖然,我知道,她一直很擅長……僞裝真正的自己。】
但是,黑咲隼也總是……會忍不住,選擇去相信她。
因為,至少在他的眼裡,他認為自己看到的……一直都是,最真實的她。
所以……看着那帶着乞求和期盼看着自己的翡翠般的眼眸。再次。他沉重地歎了口氣。
“……好吧。”
“诶?”
“——我說,可以。我現在就帶你過去【友誼杯】的比賽現場。不過,我得先給赤馬零兒這邊安排的人說一聲,讓他們盡量用安穩一點的車送我們過去。”
雖然黑咲隼會騎D輪——本來對他來說,那就是改了一點設置的摩托而已。但對現在身體情況差到,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摔壞的易碎品一樣的遊風鏡翡,他自然做不到,讓她就這麼坐在那種颠簸又過于危險的交通工具上,哪怕是自己親自護送她也不行。
所以,既然她想要親自去結束這一切——親自去奪回,她失去的記憶。并且,和那個名為【帕拉賽特】的女人,做個了斷的話……黑咲隼知道,無論如何都拗不過下定決心的遊風鏡翡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在這個時候,用盡一切辦法去保護好她。
“啊,那、我應該怎麼……?我卡組還在房間裡……”
“【克羅·霍根】——那家夥,聽了赤馬零兒的命令,把他們那邊的一個女孩安排在這裡了吧。今天早上的早餐,也是她拿來給我們的。”
“啊……!對哦。是那個紅頭發的孩子!她原來還在這個基地,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去執行任務啊。”
和現在腦子已經亂成一團的她相反。黑咲隼的記憶力很好,沒有忘記這件事情,“我出去喊她進來就好,順便讓她幫你換一身衣服——要決鬥的話,你肯定還是想盡量穿得更正式一點吧。”
“啊、嗯……是啊……這身,畢竟是家居服……而且,是凜的……。”
被他這麼一提醒,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确實還穿着【凜】的衣服呢。
明明這兩天,隼已經幫她出門專門買了衣服了……但因為身體狀況而一直無法外出,所以到現在那些衣服,還隻是挂在房間的衣櫃裡。
本以為,他是無可奈何之下,才終于不得不同意自己的請求的——但他現在把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的樣子,反而比她還認真了。
“那我先出去一會兒。——很快就會回來,你在這裡坐着,别亂跑。”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就像不放心的媽媽一樣叮囑的樣子,讓遊風鏡翡剛有些感慨的内心又有點哭笑不得了。對他搖了搖手,看着男人匆忙離去的背影……她正老老實實地窩在輪椅上想要閉上眼睛小眯一下,卻又突然看到,那個男人竟又在踏出門框前轉過頭,重新看向她。
“……怎麼了?是漏了什麼東西?”
想着他是不是要去聯絡人的話,得帶上對講機什麼的——遊風鏡翡正打算稍微挪動輪椅做點舉手之勞呢,卻看到黑咲隼……好像有點尴尬的,按了按額頭,像是随口一問:
“——那個紅頭發的女孩,叫什麼名字……?”
“……呃。今天早上,那孩子不是怕我忘記。特地說了一遍嗎?”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發現。他倒也不是真的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樣,一點都沒有受到帕拉賽特【植物】影響的樣子。
忍不住笑着,但也耐心地告訴了他:
“是【阿曼達】啦。”
——畢竟人家幫了他們,要好好地去記住她的名字啦。
像這樣,連自己都沒意識到,這簡直就像是叮囑自己記性不好的老伴一樣的情景。
對于黑咲隼這種,偏偏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反而記性沒有自己好的狀況——遊風鏡翡下定決心……一定要連同他被影響到的那份,去找帕拉賽特好好地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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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段時間前。
在遊吾他們這邊,決鬥剛開始不久之際——
“兩位……王。麼。原來如此,傑克·阿特拉斯,原來沒死在幾年前,我們安排的那場暗殺之中啊。”
也不愧是策劃了這一切的,被成為【先知】的幕後之人。
也就隻是看到赤馬零兒突然出現的時候,稍微震驚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複了冷靜。
老者摸了摸胡子,看向對峙在自己面前的,【那個人】的兒子。
“當時,救下了他的……并把他安置于平民區之中,讓他和那些烏合之衆達成了和解,現在一躍成為平民區的領袖的……就是你啊,赤馬零兒。”
“過譽了。——我隻是順手救下了他而已。傑克·阿特拉斯本就是有這種領導能力的男人。”
對于老者的推測,他并沒有否認,灰發青年隻是扶了扶眼鏡,随口說道:
“本來隻是想探查一下同調次元的情況,但沒想到在這裡竟然發現了,比那個男人曾經想的事情,還要更加無法理喻的野心。”
“哦?那你倒是說說,比起赤馬零王所做的事情,老夫想做的,到底比他還不可理喻在哪裡?”
對眼前這個晚輩的指責,老人不置可否,隻是反過來質問道:
“同樣隻是為了讓這個世界上的一切變成自己的東西,我和那個男人所做的,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别?”
“……如果事情的一切是按照原本的線路發展的話,你和他之間确實算是一丘之貉。”
雖然打從心裡,并不想為那個抛棄了自己和母親的混蛋說話。但在現在,面臨世界毀滅的危機之前,就算再不爽,赤馬零兒也知道,自己現在确實在和赤馬零王站在同樣的立場上。
——所以,就像代替了,那個沒有出現在這裡的家夥一樣,他指出了眼前這家夥真正的野心:
“正如他一開始的目的,是【統合世界】一樣。盡管那家夥現在已經放棄了這個計劃,但曾和他身為舊友,一拍即合的你,就算現在來到了同調次元,并繼續為了這個目的而行動。”
“這又有什麼問題?這四個世界,本就是同一個——老夫隻是想要一切回歸最初的樣子,這有什麼可指責的?”
“不。——絕不會是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包括你改造了你身後的那個女人……讓她成為【核心】,從而控制整個同調次元,甚至包括基礎次元的人的自我意識,也在漸漸身處于你的掌控之下,你隻是想讓一切都按照你所希望的方向發展。”
赤馬零兒緩緩拿出了自己的決鬥盤,将其戴在手臂上,繼續說道:
“就算看起來和那家夥的目的很像,但在本質上有着關鍵的區别——不僅僅是統合世界,甚至還利用了所謂的【植物寄生】,想統合所有人的【集體意識】的你,……說起來真是令人無法評價,你不會是想要成為【神】吧?”
當他說出這個結論的時候,老者一愣。随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宛如不打算再僞裝。用并非幹枯拉朽的……而是聽起來,毫無衰老之氣的聲音放肆大笑,老人……不。那個樣子,已經不能稱之為【老人】。
臉上皺巴巴的皮,如同變魔術一樣——在他的手覆蓋上去,又落下的瞬間,從上脫落。
令人難以置信的【返老還童】。那個老年人的樣子,似乎從一開始就是【假的】。看着這家夥,赤馬零兒知道自己之前猜測的【最差的情況】已經應驗了。
果然。現在在能源管道裡,不知為何又開始一言不發的那個帕拉賽特——并非和遊風鏡翡說的那樣。隻是受到了使用【蟲子】去奪取他人身體和意識的那位【博士】的指導。
她的【植物寄生】,應該從一開始,就是這位【先知】計劃中的第一個實驗品。
“有趣。真是有趣——不愧是他的兒子。僅僅是通過這些蛛絲馬迹就能猜到事情的真相。——早知如此,幾年前你因為意外落到同調次元的時候,我就應該殺了你。”
“你做不到。因為那個時候,你還在因為【壽命】将盡的事情而焦頭爛額——看來現在,你已經解決對你來說,這個最大的煩惱了啊。”
因為對這家夥所做的一切,都感到極其反感與厭惡,赤馬零兒緊皺着眉頭。
“除了你背後的那女孩,還有那個【凜】,你到底還對這個世界的多少人做出了【改造】?又吸收了多少人的生命?”
“這有何可問?你難道會記得,自己到現在為止吃過多少面包嗎?”
老人……不。現在不能稱其為老人,已經變成了青年人的模樣。指了指自己。
“更何況,同樣的事,你以為赤馬零王就沒有做過麼?不然那家夥,也不會衰老的如此之慢吧?”
從剛才開始,對方就在有意地去引發赤馬零兒和赤馬零王之間本就存在的矛盾。
——但很遺憾,赤馬零兒雖然沒有原諒那個男人的所作所為。可他也不是分不清是非的傻子。
“用實體影像将靈魂能量具現化,這隻是激發出人身體的活力和潛力——和直接從他人身上掠取記憶,意識,甚至生命,有着天壤之别。“
想到至今為止,這些家夥的所作所為——和在基礎次元,被變成卡片帶走的所有受害者。哪怕表面上看起來再冷靜,青年的内心依然怒不可遏。
“你和那個男人完全不同——你做出這一切的目的,就隻是為了你自己。你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背叛赤馬零王的原因,也不過是他已經沒有了能實現你野心的利用價值……所以另辟蹊徑罷了。”
“呵。好吧。既然你已經得出來這樣的結論——那你又為什麼要說這麼多廢話呢?”
變年輕之後,【先知】看起來耐心也少了不少。頗感吵嚷地聳了聳肩。
“——你想從老夫這裡知道的是什麼?不妨直說吧,赤馬零兒。”
“……在你們五大議員的背後,分割了那個名為【凜】女孩的靈魂,告訴你世界将會如何變化,并幫助你根據所謂的【預知】,去實現這份野心的人。”
赤馬零兒看向對方。一字一句地問道:
“當年,使用某種力量,讓遊吾體内的【龍】暴走,導緻差點毀滅了整個同調次元的那場災難——慫恿了你,讓你能做到這一切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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