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小鏡。為了自己身邊的人。——凜決定,無論結果如何,也絕對不允許那些人,再奪走手上所僅留的,這唯一的一點點的,【屬于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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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對凜所說之事,看起來并無多少意外。
早在見到這個少女的第一眼,就發覺到對方身上的【殘缺之處】。
遊裡面對來請求自己的協助的對方,眯起眼睛。
說實話,比起她這邊的事情,他在知道鏡出事之後,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立刻沖到醫院去。
——但遊裡也很清楚。如果他選擇在這裡丢下這個女孩不管,鏡那邊不管恢沒恢複記憶,她都肯定會對自己生氣。而且是很認真的生氣,會發很大脾氣,甚至很長一段時間不和自己說話的那種。
也沒辦法。誰讓自己是個聽話的【弟弟】呢?所以,勉強保留了那麼一點點耐心。而綠發的少女大約也是知道時間緊迫,她沒有什麼猶豫,就說道:
“——你之前的提議,還能做到嗎?”
“你是說,你想讓我帶你去見【教授】……赤馬零王,讓他【研究】你的記憶,來确定你的【靈魂】裡,是否殘留着【零伊】留下的什麼東西?”
這其實本是自己一開始來同調次元,被賦予的【使命】之一——隻是教授考慮到,對方可能不會同意,所以沒有要求強制性執行,隻是作為一個提議而已。沒想到事到如今,凜竟然還主動提了出來,紫發青年挑了挑眉頭,很是意外。
“你确定要這麼做嗎?——教授承諾過,他隻會【研究】,并不打算把你變成真正的【零伊】……可一旦【記憶】的結果出來,你的身份就會徹底被定義……到那個時候,你很可能不再能作為【凜】活下去,就算這樣,你覺得也沒關系?”
也是很難得的——或許,是自己的思維也多多少少受到鏡的影響。
遊裡自己也沒想到,還會有去勸别人多考慮考慮後果的一天。畢竟他本來就不是這種會去考慮自己不在意的人的性格……
可還是那句話,鏡一定會在意。還不隻是在意的程度,要是在不和鏡商量過的情況下擅自這麼做,他又要被像當年一樣,強行被當作【不認識的人】遠離好幾年了。遊裡現在是一點也不想重蹈覆轍,所以他稍微多嘴問了問,卻看到對方依然點了點頭。
“——哪怕我不再是【凜】,也沒關系。隻要我能确定我的【記憶】……那個叫帕拉賽特的女人,我應該能知道,該怎麼戰勝她。”
因為,當年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雖然記憶有點模糊,但凜很清楚,這之中一定有正好在那段時間,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那個女人的影響。
她現在必須做到的,就是找回被抹消掉的部分。——确定自己是以怎樣的【比例】殘留下來的。以及,那些人把自己變成這樣的手段……
“作為交換,我想要得到的報酬是……【像你一樣】,能夠擺脫那個【紮克】對靈魂造成的影響的辦法。”
聽到她所需之物,并非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那一邊】的時候,遊裡嘴角抽了抽,
“真是無可救藥的女人——是他抛棄了你,你還想要救他?”
“談不上抛棄,因為他自己本身面對的痛苦,大概要更嚴重一點吧。……就當做是我借用了【這個身份】,直到今日的代價,如果真正的【凜】站在這裡,她也一定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見她一口一個【借用】,一口一個【真正的】。已經把自己完全定義為【假貨】的說法——遊裡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在記憶檢測的結果出來之前,我不建議你像這樣妄自菲薄哦?——說實話,另一邊在議會的那個女人我也見過,雖然為了防止被那家夥逮到,隻是遠遠地看了一下……但我是覺得,比起她,你這邊可能更像是【真的】一點哦?”
“……我就當你是在安慰我吧。謝謝。”
不不不,其實,是真的這麼認為的?——看着隻是苦笑了一下,沒有把他說的話當真的綠發少女,遊裡有點無奈地想。
非要說,在遊裡看來。人格的定義,絕對不是說,如果一邊是51%——另一邊是49%,就能認為51%的那個是真的,49%的那個是假的——這麼武斷的事情。
就像遊風鏡翡一樣。就算當年的她為了抹殺寄生蟲的控制,硬生生【抹除】了一部分的情感,她也依然是她。無論鏡變成什麼樣子,他都能夠接受——所以,他才會覺得,那個選擇了51%部分的男人,做出的選擇實在是草率到難以認同的地步,也不太認可,眼前這個女人還想着幫助對方的這種慈悲心腸。
但畢竟自己不是當事人,而當事人,這邊是說不在意——那邊則是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見到自己就要殺。簡直雞同鴨講。
言盡于此,遊裡攤手,順着對方的建議往下說道:
“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我就稍微費點力氣,帶你去見那位大人吧。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先做好準備,明天去一趟醫院,問問鏡的意見之後……再考慮具體計劃該如何實施最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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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遊風鏡翡所在的醫院中。
在這樣的時間。基本上,所有的病人都已經入睡,包括她自己……從下午聽了黑咲隼講述往事的時候睡去,直到現在,也依然沒有睜開眼睛。
“……那就明天再說了吧。”
在傑克·阿特拉斯那邊開完會,随便吃了點東西之後,按照原本的預定來醫院想找遊風鏡翡單獨問些事情的赤馬零兒——不太高興地扶了扶眼鏡。
說實話,他本該已經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了——隻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女人竟然當時為了聽黑咲隼講述往事,硬生生撐着不休息,少睡了至少兩個多小時。
……本來如果她一開始老老實實睡覺了,現在說不定還能勉強睜開一下眼睛。面對赤馬零兒略帶責怪的目光,黑咲隼不置可否,沒有因為對方這種不講道理的遷怒感到不滿。
雖然他知道,對方現在想問的,一定是事關之後的作戰計劃的,非常重要的問題——但遊風鏡翡睡得很香這是事實。而隻要她不自然地醒來,無論是誰來到這裡,黑咲隼都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打擾到她的休息。
“如果真的很急的話……那要不,我也跟着一起留在這裡?如果她醒了,我會第一時間聯系你的,赤馬零兒。”
也不知道自己是腦子哪根筋不對——突然起意,一起跟過來的榊遊矢,頗有些無奈地說道。
反正柚子他們現在都在傑克·阿特拉斯的安排下,住進了很安全的居所——按照那位的說法,他們選擇的住所都是不會被現代網絡所覆蓋的,絕對不會被治安警察檢測到的地方。想着自己現在如果回去了,說不定反而還會暴露柚子他們的位置。不如就這樣待在這裡當個報信的。
聽到榊遊矢這麼提議,赤馬零兒想了一下——看向了黑咲隼。
“——你一個人在這裡,萬一那邊派人過來做些什麼,多少會顧此失彼。讓榊遊矢留在這裡幫忙,應該可以接受吧?”
“我、我會待在隔壁的房間的!我聽剛才來查房的護士說了,那個房間剛好沒人在住,我不會打擾到你們的!”
知道赤馬零兒其實也是擔心黑咲隼嫌他們礙事,才會特意這麼說——榊遊矢也很認真地【承諾】自己絕對不會待在這個房間當他們兩個的電燈泡……反正隻要遊風鏡翡醒來了,黑咲隼過來和自己說一聲就可以了。
他們兩個都說到這個程度——就算再沒怎麼把對方當做同伴。以黑咲隼一直以來在超量次元的為人習慣,他也知道,比起自己一個人面對【困難】……遊風鏡翡老是會嘀嘀咕咕地唠叨他,還是稍微在人際交往上圓滑一點,這樣才會少吃點苦頭什麼的。
也因為這個,這些年來,黑咲隼也早已經盡量少在其他人面前擺出那種生人勿近的臭臉了——就連琉璃在梅花校的朋友都曾經偷偷和她說過,“你哥哥的脾氣這幾年好像好了很多”……所以,他沒有再提出反對意見,不點頭也不搖頭,作為一種默認。
“——端茶送水,喂藥的事情也用不到你幫忙。她醒了之後,你們盡快把想問的都問了,多給她一點休息的時間,能做到吧?”
“……那也至少得等她醒了吧……好啦好啦,我們都知道了。”
【這是什麼?擔心自己的妻子在工作上受累的過保護丈夫嗎?】——真的很容易讓人想下意識地這樣吐槽。但赤馬零兒和榊遊矢都忍住了。已經受不了這種明明一方還在昏迷,卻不得不被迫吃狗糧的詭異氛圍。灰發的青年幹脆的告辭之後,就離開了這裡。
“那。那什麼……我現在沒什麼困意……我下樓去散個步吧。”
黑咲隼看着自己這邊的眼神,簡直完全是在說“你沒事杵那裡幹什麼”一樣——被瞪得有點頭皮發麻,榊遊矢撓了撓頭,識趣地表示“我走,我自己走”。
——但是,他的腳步才剛踏出去,身後,就被對方重新喊住了。
“先别出去,榊遊矢。——從剛才開始,你難道一點都沒感覺到嗎?”
黑咲隼低聲說出的話,讓他為之一愣——但很快,榊遊矢也終于意識到了,一種令人背脊發冷的【不祥預感】。
“……等、等下……這個……聲音……”
盡管距離還算較遠——所以有點模糊。
可是,榊遊矢聽出來了。那個聲音。那個本來在醫院,在這深夜不該響起的聲音。毫無疑問——是屬于【D輪】的。
“………………不會吧?”
自己剛才,隻是為了說服黑咲隼。随口說說的而已诶?
完全沒想到,這竟然一語成谶了。——真的有人在這大半夜的,來上門找茬了嗎?
看着眼前在昨天才剛因為【十連勝】,得罪了這個次元的【五大議員】的黑咲隼,榊遊矢已經開始覺得頭疼了。
“我、……我等會兒從窗戶裡偷看一下吧。隻能希望……對方的人數,是我們能解決的量……”
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那剛才說什麼都不該讓赤馬零兒那家夥先回去吧……!
已經開始後悔剛才讓那家夥溜了的榊遊矢,在這郁悶和懊悔下——偷偷掀開窗簾,忐忑地等待着,作為【敵人】的什麼人的到來……
然後。就好像覺得,這樣的榊遊矢還不夠困擾一樣。——當他看見,在樓下的過道裡,一輛無比醒目的D輪停在那……而那之上的人,摘下頭盔露出的模樣的時候,瞪大了眼睛。
——等下,不、不會來真的吧?
看着那張跟鏡子裡看到的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榊遊矢直接呆住了。
——不會要跟他說。隻是一時心血來潮留在這裡湊個人頭的自己……這一上來,就要打這個同調次元的【BOSS】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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