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從這裡出去，就能回到學院内部了。鏡大人。”

大早上決鬥完，也不打算耽誤時間。畢竟BB來這裡就是為了接她出去——将遊風鏡翡和黑咲隼帶到叢林出口，和學院相通的大樓走道前，紅發的青年對她鞠了一躬，重新戴上了作為教官代表的帽子。

“我不能擅離職守，所以無法親自護送您回去——不過，在走道的盡頭，有人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那是塞蕾娜，還是遊裡？少女正疑惑地瞥了他一樣，想叫他别賣關子，老老實實告訴她那是誰的時候——BB神神秘秘地湊過來，愁眉苦臉地在她耳邊抱怨：

“塞蕾娜大人真是不好勸，昨天您的生命體征才剛被檢測到，她就立刻沖到了這邊——看在我把她勸回去等到今天再來的份上，您回去幫我跟教授提一嘴加工資的事情不過分吧？”

“哦。……哦……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她随口應了句——就看到黑咲隼沉着一張臉按住了BB的肩膀，把他從她身邊扯開。

“哈、哈~……那什麼、對了！我也有點事情想要給客人說明一下，您請在那裡等候一下，鏡大人——”

看着幾乎把【别離她這麼近】寫在臉上的這位，BB偷偷擦了擦冷汗，故作無事地對遊風鏡翡擺了擺手，就趕緊把綠發的青年拉到一邊。

“這位先生，看在你是和鏡大人關系匪淺的存在的份上——我稍微給你一點忠告吧。”

也不知道是不在意，還是為了避免後續不必要的麻煩……他甚至一直沒有詢問黑咲隼的姓名。看着和剛才那副嘻嘻哈哈的樣子不同，滿臉嚴肅地提出【警告】的這個人，想知道他到底能對自己說些什麼。黑咲隼皺着眉頭，姑且耐心聽着。

“我之前也明裡暗裡提到很多次，鏡大人在我們這裡是非常出名的人氣者——不管是仰慕她的，還是敵視她的，這個學院裡都實在是太多了。所以……”

看了一眼那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們在說悄悄話的黑發少女，BB的表情裡似乎隐含着幾分同情——作為【男人】，拍了拍黑咲隼的肩膀。

“你也知道，她那人沒心沒肺的，也不太在意其他人的死活——你要是想要平安無事地【離開】，對自己的實力能否做到自保，最好要有充分的覺悟。”

“……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在這念叨了半天，想表達的意思還是很含糊。多少已經沒有在這裡聽陌生人廢話的心情，黑咲隼語氣不耐，直接甩開了擅自搭過來的對方的手。

“好吧好吧，其實我想表達的意思是——想站在她的身邊，就做好被這裡的各種各樣的人，把戰書甩到臉上的準備吧？比如……現在就在那邊等着鏡大人的那位，又比如……”

在遊風鏡翡離開的這些年，一直安分到有些過于反常的，隻聽從教授命令的那條【蝮蛇】。

光是想到那個存在，就算明知道對方現在肯定無法理解自己的意思，BB還是露出了——像吃了屎一樣，一言難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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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你說了什麼？”

雖然有些好奇，但既然BB都特意拉着黑咲隼躲開自己了，遊風鏡翡也不至于自讨沒趣到要湊過去聽，想着也無非是BB在【客人面前】面前，明為勸告，實則偷偷說點自己壞話的程度。在黑咲隼再次走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她歪了歪頭，試着問了一句。

“……他說，你是個不在乎他人死活，沒心沒肺，為所欲為的【暴君】。”

在某種意義上，BB确實說的是這個意思——隻不過黑咲隼稍微【添油加醋】了那麼一點。也說不上來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因為還在耿耿于懷那家夥故意湊到她耳邊說悄悄話的那一幕，黑咲隼沉默了一瞬，如此回答了。

“啊呀？他還真的跟你說這些啊？……不過，你都認識我六年了，這種事情也不需要他來提醒你了吧？”

光是想想，都覺得【多此一舉】的BB有點逗。少女憋笑。想下意識地像【以前】那樣，跟哥們一樣拍一下對方的後背——可胳膊一伸，就突然記起來自己現在跟他還處于【相對尴尬】的階段。故作自然地把擡起了一半的手收回來，她握拳捏在下巴咳了一聲，轉過身移開了視線。

“咳。反正你就按照他說的那樣，老老實實聽我這個【暴君】的話就行了——隻要這樣，我也能很快就把你送回去。”

聽到她又提到【回去】的話題，綠發青年眉頭一動。

那……如果不聽她的話，難道她就沒辦法趕走自己了？想也知道這種推斷很幼稚，但這樣去思考一下，沉重的心情多少也能輕快一點——跟在她身後，不動聲色地，青年牽住了少女的手。

“……？”

他做的太過自然。以至于本來正常地在前面帶路的遊風鏡翡都有點不知所措了。她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黑咲隼。

“怎麼了，不是要帶路的嗎？”

“……是……是我該在前面帶路，但你……”

她瞪着自己被緊緊握住的手——用了力氣卻甩不開。在這裡和他大起争執不合時宜，翡翠色的眼睛努力傳達着一些【信息】，但他好像完全沒有【接收】到。

“我對這裡人生地不熟。如果不緊跟着你，萬一走丢了怎麼辦？”

“……你是剛出生的小雞幼崽嗎？！”

吐槽好像對他也不管用。見黑咲隼就是不松開，她抿着嘴，隻好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

看着無可奈何的少女背對着自己的嬌小身影。青年金色的眼睛隐含些許溫柔的笑意——又在回想起剛才那個男人對自己【警告】過的事情，變得暗沉了下去。

“——除了你自己要注意之外……關于鏡大人的事情，我也希望在她身邊的你能多少留意一下。”

那時，名為BB的學院教職人員，用遊風鏡翡絕對聽不到的音量，小聲對他說道。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從很多年前起，鏡大人……一直有【自毀】的沖動。”

“……！”

聽到這句話，【那個晚上】的記憶，也瞬間再次浮現在大腦裡。

沒想到BB竟然也了解她到這個程度，見黑咲隼本來有所收斂的眼神再次變得有些兇狠，紅發青年連連擺手，強調自己的【無辜性】。

“等、等下，你可别誤會！這可不是鏡大人對我說的！——是我第一次被鏡大人狠狠在決鬥上打敗的時候，我自己分析出來的！”

那個時候的情形，BB簡要地跟黑咲隼叙述了一下。

——首先。在學院裡，遊風鏡翡慣用的競技卡組。不是相對沒那麼激進的【旅鳥】，而是徹底舍棄了戰鬥階段的【神碑】。

——然後，在自身放棄了【進攻】的情況下，對對手每次的阻抗，都是要大量削減自己生命值的做法（比如技能抽取，神之宣告）。

甚至為了解場，遊風鏡翡就算能夠進入戰鬥階段，也是特殊召喚了【神碑之牙·格利】去對對手進行自爆攻擊（其實是為了用格利效果炸卡），哪怕她卡組裡有能回複生命的【神碑之翼·穆甯】也很少使用（其實是神碑玩家習慣不卡自己額外區）……這樣一來，雖然她每次都赢了，但遊風鏡翡的生命值都很低。

也算是歪打正着。盡管BB是聽不懂她說的什麼【反正沒有死三，血量這種東西根本不重要啊！】這種話，但在根本無法理解遊風鏡翡的決鬥做法的人看來——無數次置于死地而後生的做法，根本就是在用自己的命去【賭上勝利】一樣。

而再加上每次，當她應下那些挑戰者的決鬥，都會說的那句話……

【如果你有殺了我的能力的話，那就來試試看吧】——看起來是挑釁。但BB這些年回想起來，總是隐隐覺得，遊風鏡翡……是不是真的在等能夠殺了她的人出現，才會故意這麼說的呢？

這麼多年過去，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她的BB也不太清楚，到底現在的遊風鏡翡還是不是像以前那樣了……但出于對恩人的【關心】，他選擇将這份擔憂告知了被那個少女帶到這個學院的黑咲隼。

不過，BB大概完全沒想到……自己這麼做，到底給黑咲隼原本就【害怕】的事情增加了多大的分量，從而導緻的【過保護】給後來的遊風鏡翡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和困擾——這就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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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對于現在的遊風鏡翡來說。她應該苦惱的事情，跟黑咲隼完全不是同一個。

“啊、嗨？好久不見……塞蕾娜，你現在個子高了不少啊……”

打招呼打的有點僵硬。因為沒辦法抽回被拉着的那隻手——她隻好用空出來的另一隻擡起來對眼前的紫發女孩揮了揮……可是對方的視線還是看着她那隻被黑咲隼握住的手。就算在這方面再怎麼反應遲鈍，遊風鏡翡也能感覺到氣氛變得有點【恐怖】了起來。

“嗯。歡迎回來，鏡。——你身後的這位是？”

對敏銳的塞蕾娜而言，她怎麼可能感覺不到那家夥和遊風鏡翡之間的微妙氛圍——不如說，正是因為對方看着那個少女的眼神，根本就和【鏡像中的自己】如出一轍。話語的後半段看似客氣卻暗含着敵意，成年之後的塞蕾娜眯起眼睛，審視着那個握住鏡的手的不知好歹的男人。

而黑咲隼這邊——卻沒說話。

“呃那個，他是我在學院外面……認識的朋友？”

雖然沒說他是來自超量次元的，但塞蕾娜是知道她這些年一直在什麼地方——非要說的話，這孩子估計也已經猜到了。姑且含糊地說一下身後男人的來曆，黑發少女撓了撓頭。

“因為是首次來這裡參觀，他應該有點怕生……就、就當是這樣吧。希望你也理解一下。”

把黑咲隼牽着自己手的事情強行做出了解釋——看着塞蕾娜還是在用不太友好的眼神看着對方，她連忙對身後一言不發的那家夥使了下眼色。

——愣着幹嘛！！說話啊！

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見到和自己妹妹【琉璃】長得一模一樣，卻在性格語氣種種方面又有太多微妙不同的【塞蕾娜】……他能感覺到的那種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