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縮在角落裡,獨自一人,面對無窮黑暗。
黑暗帶來的,是無盡絕望。
他們知道,自己終将徹底消亡,而這一天,并不遠。
卻沒想到,陽光驟然從頭頂灑下,寒冷退卻,眼前一片熾亮。
令人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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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中學操場被大批趕來的調查官包圍,什麼等級都有,身為三級調查官的沈宜位于其中,隻是不起眼的一個。
所有人帶着自己的專員徒弟,默契地拉成一條防線,從東向西,一路推進。
異蟲能量無形無狀,任何儀器設備都無法探測,他們隻能一次次在心裡拷問自己三個問題,以此來判斷是否進入了蟲域。
「我是誰。」
「我在哪裡。」
「我要做什麼。」
能回答上來,說明精神污染的概率極低。此外還有一個用來輔佐的參考對象:操場上的學生們。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不安,但學生們總體都還算穩定,沒人聚集在一起抱團取暖,甚至按照一米間距保持了齊整隊形。
不久之前爆發的精神污染,好似昙花一現,就消失了。
防線推過整個操場時,調查官們終于迎來阻礙。
兩台車長驅直入攔在防線之前,車上下來幾個神情各異的人,毫無疑問,都是楊沁領地上的異蟲。
他們也排成一排,做出和防線對峙的架勢,隻是很快,其中一人接了個電話。
他表情不善,但依舊按照領主的命令,招呼同伴上車。從抵達到離開,隻花了三分鐘。
然而,防線背後的學生方陣裡,出現了小小騷動。
沈宜回頭望去,隻見不少學生都捂住了自己的手環,做出大口喘息的動作。很顯然,他們十分清楚剛才下車人的身份——異蟲,生怕自己沒控制好情緒,被投射進蟲卵。
沈宜沒有辦法排解他們的擔憂,這種情況隻有一個安撫人心的方式,各自回家後吃安眠片,昏睡幾天,用意識渙散保持情緒穩定。
蟲卵一周内得不到情緒喂養,會自動消失。
這時,防線中也出現了動靜。
一位一級調查官舉起手,大聲說:“我徒弟在學校西門發現好幾個昏迷人員!”
沈宜循聲望去,視線卻突然一怔。
防線向西迅速推進,她沒有跟上。
馬樓發現了,叫了幾聲“師父”,見她不答,也離隊退了回來,循着沈宜的目光,望向操場盡頭的電子屏。
大大的「喜報」下面,是兩個熟悉的名字。
“霧杉和柴雨晴?”這種場合下,馬樓也刻意壓制住驚訝的情緒,“第一第二,她倆可以呀!”
沈宜:“抓重點!”
馬樓:“哦對,柴雨晴可能被汪琨手下人綁架了!”
沈宜沒好氣地觑他:“你看操場上有她倆嗎?”
她也是被電子大屏提醒了,才反應過來:霧杉也是實驗中學的高三學生。今天是實驗中學畢業典禮,霧杉怎麼可能缺席?
馬樓終于跟上沈宜的思路,一時晃神,沒控制住驚愕:“師父的意思是……是霧杉放出這個規模超大的……”
被沈宜一把捂住嘴。
馬樓一愣,連連點頭。
身後有那麼多學生,旁邊還有好幾台監控器,有關異蟲的關鍵詞都不能說出口。
他壓低聲音:“師父,你不是說她失憶,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了嗎?”
那怎麼會釋放出蟲域,波及這麼多無辜。
事情發生太過突然,沈宜眉頭皺得很緊,早知如此,說什麼也要看住霧杉,不讓她來學校!
“難道是想起來了?”馬樓隻覺自己和師父闖大禍了,心中惴惴,“師父,怎麼辦?”
沈宜握緊持槍的手,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要是抓到機會,就殺了她。要是沒有機會……”她頓了頓,“那就想辦法讓她回不去家,交給楊沁處理。”
不論霧杉是王炳竹寄生,還是未知的遊蕩異蟲,在楊沁領地裡鬧出這麼大動靜,絕對不會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