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百眼洞窟大概是溫茗剛進入流雲山第六七個年頭的事,當時師尊不在,他獨自參加了師門的秘境試煉,卻沒想到這個試煉早已被人動了手腳。
他們知道栖雲君十分寶貝這個唯一的徒弟,所以專門找了一個栖雲君外出的機會,專門将他帶進一個封閉的秘境之中,想讓他死在裡面。
百眼洞窟,不是裡面有很多眼睛的洞窟,而是裡面曾經供奉着一個修煉至走火入魔的大魔頭,專門以人眼和人血為食物,這個洞穴本來是被封禁着,卻被溫茗的仇家用溫家人自己血重新祭奠開啟。
“那裡很黑,很冷,一直有一股香火和鮮血的味道。”
當時距離現在已經有幾百年時間了,溫茗回憶起來就像是隔着一層霧,隻能描述出當時的感覺,卻怎麼也無法感同身受。
江幸輕聲問:"當時的你一定很害怕?"
溫茗仔細回想,卻不知道當時在想什麼了,印象深刻的隻在師尊來之後。他道:“我忘了,隻記得一篇漆黑,眼睛好像被剜走了……師尊從外面打進來,徹底殺了那個魔頭,然後……然後世界就亮起來了。”
江幸似乎能夠想象到,在一篇漆黑的洞穴中,裡外都是危險的敵人,溫茗自己一個人在黑暗中對抗,忽然,那個人給他帶來了一道光。
江幸曾經在清潭鎮說過,溫茗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人,現在看來,或許溫茗是出于模仿,變成了他印象中那個人的樣子,所以才會一次次救他于危難之中,對溫茗來說,這就是他愛着并想要成為的樣子。
但兩人都去曲解了當時的情景,溫茗記憶殘缺,江幸則是主觀臆斷。
事實上,當時的溫茗奮力抵抗那個魔頭,根本沒有被魔頭剜去眼睛,他的道侶到來時他也并沒有驚喜高興,而是帶着惡意,質疑,冷漠和近乎自毀的瘋狂。
如果那魔頭一定需要一雙眼睛,那絕對不會是當時的溫茗的。
幾百年後,溫茗早已忘記了這種感覺。
……
溫茗的記憶都是碎片,順序颠倒,言語混亂,但從這些天的講述以及溫茗此前的行為中,江幸還是大緻拼湊出了一個人的形狀——
溫柔的,強大的,總是在關鍵時刻出現的高手。的确,這樣的人很難不讓人心動,江幸沉沉的望着伏在他肩膀上睡着的溫茗。
翌日,江幸假裝不經意向林子笙問起了瀛雲州曾經出現過的高手,林子笙想了一會兒道:
“太多了,瀛雲州上有一本修士名錄,專門記載瀛雲州的頂級高手,你可以買一本看看。”
江幸沉思着點點頭,又聽林子笙皺着眉頭道:“這本書我看過,以前覺得記載挺全的,現在卻覺得應該不太準。”
林子笙掰着手指:“就像溫道友這麼厲害,還能當上一峰的仙師,我卻沒在名錄中見過他的名字,還有景榮,我也不記得有這個人。”
“溫茗是散修,沒有記錄或許也正常,不過景榮……”江幸也皺起了眉頭。
“算了,不想了,”林子笙放棄,有些疑惑地問江幸:“你要這個名錄幹什麼?”
江幸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笑道:“想看看裡面有誰,好奇到時都會來你家擂台嗎?我可要看看你的表演。”
“咳咳,”林子笙摸摸鼻子:“我這三腳貓金丹,哪裡能和那些名人對戰?那些可至少都是化神期以上,而且來參加擂台的大多也是圖個彩頭,又不是仙門大比……”
這樣說似乎把自己說矮了,林子笙又找補:“不過來打擂的一般也很厲害,尤其是已經進行到照華節當天的,已經是百裡挑一的高手了,你來看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江幸笑着說:“那我就期待了!”
為了在江幸和小葉幾個人面前表現好一些,在照華節開始之前,林子笙非常努力的練武習劍,就連景榮來找江幸麻煩時,林子笙都真的能給景榮提出幾個問題。
景榮不得不做出好為人師的樣子幫助林子笙練劍,甚至面具有些崩裂,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些無奈,陰差陽錯幫江幸擋了很多麻煩。
不過也有一些反常的,溫茗晚上的症狀變輕了,白天卻有了新的症狀。溫茗比景榮更關心江幸的修煉情況,生怕江幸再像上一次那樣出岔子甚至危及生命。
比起修煉,溫茗更是對江幸的安全十分關心,江幸有時在山下接一兩個小委托溫茗也要跟着一起去。
“你現在是仙師,不能總跟着我下山。”
“那你是我的學生,不能總是逃課。而且我沒有不講課。”
流雲山的仙師上課其實更像是講座,時間并不确定,隻是一峰的弟子較少接受系統的培養,所以在前期才多安排一些道法課。
但此時江幸有些無奈,不是不讓溫茗跟着,隻是溫茗實在是緊張過度。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晚上回憶的影響,溫茗将自己的保護欲都投射到了江幸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