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場醞釀很久的暴風雨終于徹底落下，冰冷的雨絲傾瀉而下，夾雜着冷冽的寒氣齊齊甩進岩壁的洞穴中。

雨絲侵擾，身體上的冷意更重了，但體内經脈的熱流又是十分灼熱，霸道地流經身體的每一處，在極寒與極熱之間湧動不息。

與之而來的還有難捱的燥意，江幸臉上滿是熱意又冷汗涔涔，身體的痛苦與異樣讓他隻能咬緊牙關。

溫茗先是為洞口布下一層結界防止暴雨灌入，接着便半蹲在江幸身前，拉過他的一隻江幸的手，用靈力探查。

江幸的毒理應和他一樣，是摧毀經脈最終遊走全身殺人的烈藥，但他和此時的江幸完全不同，他隻感受到了經脈中的灼痛。

他忍住經脈中遊走的毒蹙眉先為江幸查看。

溫熱附上，江幸但手腕處立馬紅了一小片，麻癢之下，内部流淌的滾燙的血液即将噴薄而出似的，江幸緊緊盯着溫茗：“怎麼樣？”

“有兩種毒。”溫茗低聲回答，經脈的滞阻讓他臉色有些蒼白，愈發顯得濃烈的眉眼凝重。

江幸心中微微一沉，視線看向了那條被巨蛇咬傷的腿，此時血迹已經幹涸，隻剩下疼痛和經脈與滾燙血液的鼓脹，他從懷中拿出那顆血紅色的珠子。

“是這東西的毒。”

昏暗的山洞内，血紅色的蛇妖内膽透出妖冶的光，給江幸的原本冷白的手指也染上一絲粉色，骨骼分明輕微顫抖。

溫茗看着江幸手中那團更加濃豔的紅色：“這是紅極蛇，道行恐怕已經有五百年，入門試煉中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江幸垂下手腕，吸引溫茗回神：“毒還能解嗎？”他的眼睛也已經紅了，在兩種毒性一次次的循環沖擊下，像是整個人浸在一盆熱水中，極其難捱。

兩種毒夾在一起，要麼對沖削減毒性，要麼雙雙害命，溫茗心高高提起，也仿佛架在熱火上炙烤。他輕吸一口氣，從江幸手腕上移開轉而附上江幸丹田的位置，小腹被蓋上刺激過大，江幸猛地顫抖下意識收腹弓起腰，頭抵在了溫茗肩膀上，兩人貼的更近。

好在溫茗沒有久留，用靈力探查過江幸的内府後便移開了，江幸聽到頭上傳來溫茗松了一口氣的聲音，随後頭部抵着的胸口微微震動：“沒事，這兩種毒在打架，反而不會傷及你的根本，丹田與心脈沒有受到影響。”

蛇性本銀，百年老蛇妖拼死注下的毒既是劇毒也是豔毒，如今劇毒的部分與黑衣人的毒相互糾纏，反而讓豔毒站了上風。

江幸又聽溫茗道：“疏解後，将蛇毒帶着經脈中的毒性一起揮發就好。”

江幸極少有這樣狼狽的時刻，即使上輩子商戰中也有人玩這些伎倆，但江幸也沒中過招，此時聽完溫茗解釋，江幸隻想再殺一次蛇妖，随後再殺了那個黑衣人。

外面下着大雨，冰冷的雨水重重敲打樹葉，發出噼裡啪啦的喧吵。雨夜洞窟的溫度極低，但兩人之間的空氣又十分的熱，一邊濕漉漉的，一邊則被染上潮氣，江幸頂着對面的肩膀靠在牆上，微微直起身體，将帶着蛇妖氣息妖丹扔遠胳膊搭在眼睛上，隻露出濕潤的臉頰和豔紅喘息的唇角。

“好，我知道了，”胳膊擡起露出半隻燒紅的眼睛，江幸道：“我自己解決。”他燒的聲音很啞，但不難聽出其中的冷意，是窘迫生氣憤怒難捱。

他藏起臉，等着溫茗離開。

溫茗拒絕了。

不說靈力，就江幸現在這種情況，估計想動都很困難，溫茗半跪着的膝蓋落下了，他避開江幸受傷的腿，膝跪在他面前，虔誠的輕輕的向前擁抱，剛剛撫摸過江幸經脈的手再次凝聚出靈流。

雨夜裡沾染冰冷的綢質衣料貼上，一種冷香鋪面而來——是溫茗身上的味道。

江幸應該推開他，拉住他探入衣襟的手，但他實在沒有力氣，隻能壓下急促的喘息：“你要幹什麼？”

溫茗慢慢貼緊他，鼓噪的心跳通過胸腔傳導，側臉感受到江幸的一隻耳朵已經高溫發燙。

“兩種毒性已經将你的經脈全都占據了，你自己不行的。”

溫茗柔和帶着關心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氣息拂過脖頸驚起江幸的一陣顫栗，雙腿陡然并緊，江幸自覺狼狽不堪，依舊倔強：“我可以，忍住。”

他體内的燥意的确沒有出口，但那樣還是有點太狼狽了。

他貼着石壁而坐，身後是冰冷的石壁，身前是柔軟溫涼的衣襟，他說完，頭和肩膀向後方扭轉，想要脫離溫茗的掌控，看着石牆面壁。

感受到逃離，溫茗坐着稍微直起身子，沁香也從江幸的身邊微微抽離。他将江幸已經紅透的臉扶正，對上那雙滿是艱辛、痛苦、渴求、掙紮和隐忍的眼睛。

“阿幸，讓我幫你。”

溫茗的語氣過于溫柔，眼神太過認真，在這煎熬的時刻，江幸居然能恍惚片刻。

見他沒有反應，溫茗一隻手再次附上了他的丹田，用靈力引導後順着周圍滾燙的筋脈向下，江幸猛然一顫，思緒回籠，咬牙抵住輕哼，不由自主地前傾顫抖，伏在溫茗的脖頸。

“為什麼，幫我？”

為什麼，好像一直在幫我？從清潭鎮初識到流雲山試煉，溫茗一直在幫他、護他，即使經脈有傷修為不穩，也會下意識站在他身前，如今，更是願意幫他、做這種事。

溫茗經脈中也有劇毒，流出的靈流如同順着刀鋒劃過的水。口鼻之下，一滴滴血滴落在江幸的後頸，血腥的紅色和白色的後頸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