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幸順着溫茗的視線往後看,的确已經看不到那那些人的影子了,月影之下,林間影影綽綽,視線下是一片漆黑。
“下面都是沼澤。”溫茗等江幸站穩,松開一隻手,釋放出一團藍色的火焰,通過火光隐約可見下面蔥郁的植被和依稀的水光,應該是處于湖泊密集的位置。
樹杈遮擋了大部分的月光,江幸隻能看到溫茗被藍色幽光照亮的部分側臉和光下影影綽綽的樹影,四周寂靜無聲,不覺令人感到幾分幽怖。
“你有沒有感覺我們好像在晃?”江幸道。
不是左右上下大幅的搖擺,而是輕微的,如同人的呼吸一般的起伏,甚至連溫茗手上的焰火都沒有晃動。
溫茗聞言再次放出神識查探周圍的情況,“這裡沒有其他動物出沒的痕迹,恐怕很危險,不宜久留。”
說着溫茗再次拉起江幸的衣擺,然而不等兩人動作,地下的樹林中忽然響起了什麼聲音——
簌簌簌!灌木雜草相撞在寂靜的黑夜中十分明顯。
溫茗下意識的将江幸擋在身後,微涼的墨色長發拂過江幸的臉龐。
“嘶,好像是人。”
江幸瞥了溫茗一眼,從他的肩後探出頭來。
是人,但又不像,溫茗皺起眉頭,手中靈火移動到樹下發出聲音的地方,隻見一個人影正僵硬的向這邊走來。
“是剛才追我們的修士?”江幸猜測。
隻見此時樹下去而複返的人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追趕兩人的靈巧和速度,費力而僵硬地擡起腳,和周圍的灌木草叢相撞也毫不關心。
江幸好奇,“這是藥嗑多了?”
“嘿,我們在上面!”他從身後折下一根樹枝朝那名修士的頭上丢去。
那名修士的頭被樹枝砸中,擡起頭來下意識的尋找樹枝的來處,然而夜色太濃,他并沒有看到江幸他們的位置,反倒是江幸在靈火的幫助下一瞬間看清了那張臉,蒼白甚至發青,襯出一雙極黑的眼睛,不過這隻是一刹那,底下的修士沒有發覺異常便又低頭自顧自前進。
“前面是沼澤地!”江幸又掰了一個小樹枝,好心提醒。
“不用,他聽不見。”溫茗回道,心下警惕起來,剛剛他的神識居然沒有察覺到這個人的存在。
果然,那人根本沒有理會江幸,仍自顧自地往前走,直到雙腳踏入叢木見隐蔽的沼澤也不理會,整個人陷進去瞬間矮了一小截。
在他踏入的沼澤的同時,那種呼吸似的起伏似乎稍微劇烈了些,像是大風吹過,江幸腳下的甚至周圍的樹枝都在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江幸眼睛盯着下面修士的動作,忽然揪住溫茗的袖子,“喂,仔細看下面!”
樹下,那個修士一動不動,毫無抵抗地順着泥沼往下陷,但身體卻随着某種節奏晃動了起來——不是錯覺,不是風吹樹動,而是這片沼澤,在呼吸!
“不對勁,把他撈上來!”
溫茗感受到身後人的動作,手中幻化出一把通體雪白的銀劍,同時食指和中指結印,銀劍便如同一條雪色的銀帶柔軟地纏在了下方修士的胳膊上。
“還有救嗎?”
“有。”溫茗默誦心訣,輕聲應答,看着下方的人如同在泥中拔蔥一樣緩慢被提起。被強行拔起的人分明沒有掙紮,溫茗卻能感受到銀劍越來越吃力。
當那人小腿也露出來的時候,變象陡生,身下泥潭中的泥水像蛇一般迅速爬上了修士下身以及胸膛,将其往下拖拽!
“這是什麼?”江幸眼睛微微睜大。
“下面有東西!”
隻是瞬間,溫茗手間一震,釋放出強橫的靈力,銀劍震顫發出月白色的瑩瑩劍光,将那名不對勁的修士猛地往上提,并将滿身淤泥的人扔在身旁一棵大樹的樹幹之上。
“噗叽噗叽!”方才還扒在修士身上的黑色觸手重新掉回沼澤,随即又伸出更多的觸手瘋狂地向四周揮舞,仿佛在尋找剛才的獵物。
黑夜中,被雜草灌木掩蓋着的沼澤如水一般沸騰起來,咕噜咕噜冒着黑色的氣泡,身旁的溫度似乎也在上升。
“先走!”溫茗當即立斷,抓起江幸脖子後的衣領躍至半空,同時不忘給已經暈死在旁邊的樹幹上的雲家修士護上一層保護罩——這可是江幸的關鍵證據。
江幸也搭上了溫茗的肩膀,同時看見溫茗的動作不禁心中一怔,嘴角提起。
形勢不對,又是被逼到後山,兩人不欲久留隻想要先離開此地,然而那泥潭便如有生命般敏銳的捕捉到了兩人的靈氣波動,在二人飛至半空時,泥水混合着樹枝沙粒,像是粘稠的臭墨般朝兩人撲了過來!
“清心!”
一聲輕呵,銀白色的劍便朝面前沖了過去,從固體般粘稠的泥漿中穿透将其打散,泥水嘩啦幾聲重重的拍回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