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窩在乘客席裡已經給自己裹好被子準備補覺的翁晨打了一個哈欠,“那就如你所願。”
從北方基地到第1城市群中心區域的公爵莊園所花費的行程大概是6個小時,翁晨在前1天答應過裘博恩他們會在12點前到家,奧修維德作為軍雌向來守時,以至于翁晨在即将抵達目的地被雌蟲叫醒時,最初的幾秒裡簡直痛不欲生。
“饒了我吧,将軍。”他像是為了逃避現實似的拼命把自己往淡薄的絨被裡縮,“把我一巴掌打暈也好,我還沒睡夠呢。”
“您可以回去到主卧好好睡覺。”奧修維德無奈地去被子裡挖他的雄主,“但在此之前請和我去見見裘博恩。”
“裘……”翁晨注意到雌蟲的稱呼後立即清醒,他快速掃視了一圈,精準地在一個适合拍攝的角度上看到了還在用兩顆豆豆眼瞪着他們的阿修,“哦不是吧!你怎麼還沒下播?!”
“要拍夠20個小時的哦。”阿修說,“按規定最後一天也是有時長要求的。”
翁晨瞪着他通紅的眼睛,嘴唇嗫嚅着試圖把一些大逆不道的話痛罵出來,最後卻是被蹲在他身邊的雌蟲突然抱起的動作轉移了注意力。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自己走。”雄蟲從奧修維德的懷裡掙紮而出,惱怒地把纏在他們身上的薄被甩在座椅裡,率先走下浮空船。
或許是時間太早,他們從停船點繞到莊園正門的路上,沒見到任何一隻訓練營的蟲子路過,視野中的空空蕩蕩讓這座巨大莊園顯得有些冷清。奧修維德跟在雄蟲的身後,他注意到了溫度給周圍環境造成的影響:40多度的空氣中幾乎感覺不到風的任何流動,幹燥的土地呈現出一種趨近于深灰的詭異顔色,離開前還郁郁蔥蔥的樹木已經變得醜陋不堪,翠草大片大片地枯黃,幾隻落在樹梢或是地上覓食的鳥類不再是羽翼豐滿的模樣,它們頭頂秃秃,喙彎而爪利,一看就是常年以腐屍為食的群體。
翁覆青原本安靜地站在奧修維德的肩上觀看風景,在看到幾隻食腐鳥後立刻展翅撲了上去,和它們打成一團。雌蟲起初還有些擔心,想要叫他的養子回來,卻在看到寶藍色的大鳥用自己的爪子在空中撕開了一隻食腐鳥的細長脖頸後收回了擔憂的目光。
伴随着身後翁覆青一聲聲高亢的鳴叫,兩隻蟲子一前一後地站定在莊園的大門前,翁晨像是每一次遠行回家那樣伸手推開面前沉重的巨門,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熟悉的雌蟲就站在玄關處迎接。
“歡迎回家,孩子。”裘博恩展開雙臂抱住了他的教子,輕拍雄蟲的後背。
翁晨用力地抱了抱老蟲子,溫柔回應:“我回來了。”
走在後面的奧修維德有些茫然地看着這一幕,但在他愣怔的時候,面前的兩隻蟲子已經分開,緊接着他被納入了一個溫暖、親切、帶有他熟悉的年邁雌蟲體味的懷抱裡,他下意識地彎腰回應這個擁抱,在還沒來得及反應耳邊聽到的呼吸和身體感受到的心跳是什麼的時候,就聽見裘博恩那那溫和卻不顯溫吞的聲音:“歡迎回家,奧斯。”
“我、……”雌蟲松開了裘博恩,直起腰看了看,緊接着他再次彎下腰擁抱,“我回來了,爺爺。”
被等在家裡的蟲子站在門口迎接的感覺,奧修維德已經快30年沒有感受過了。除了他的雄父,裘博恩·戈索威是唯一一隻給過他這種溫暖擁抱的蟲子。
奧修維德再次放開裘博恩後,準備扶着老蟲子去客廳坐下細聊這幾個月的經過,擡頭看到的一幕卻讓他毛骨悚然。
翁晨已經在沙發裡了,準确來說,他正在被另一隻黑發的雄蟲掐着脖子壓在沙發上,而且除了把手糊在對方的臉上用力向外推外,他沒有絲毫的掙紮。
“别擔心。”裘博恩安慰的語氣裡甚至還帶着些看熱鬧的幸災樂禍,“他們隻是在鬧着玩。”
雌蟲已經不會像幾個月前那樣對發生在這座莊園裡的突發事件感到慌張無措了,他依舊跟在裘博恩身邊,直到老蟲子坐下,示意他留在自己身邊一起圍觀時,才謹慎地開口詢問:“這位是?”
“翁氏旁支的子弟,從族譜上來看,和主家已經不算上是親戚了,不過和他的同輩們相比,鳴錦也算是隻很優秀的雄蟲。”裘博恩拿過小二端過來的兩杯茶,把其中一杯遞給了裘博恩,“翁氏分家的蟲子年齡上限會在3代内衰退到正常,所以他雖然比翁晨大,但其實是翁晨往下數幾代的小輩。”
在另外一張長沙發上的兩隻雄蟲還在無聲地扭打,或者該說是這隻叫做翁鳴錦的雄蟲在單方面地爆錘翁晨,奧修維德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雄主隻防不攻的抵抗态度,幾次想要起身制止,卻都被裘博恩攔下了,隻能小聲提醒老蟲子:“我們還在直播。”
“沒事的,屋子裡有強制屏蔽器,你們進來前就已經被打開了。”
雌蟲看了眼阿修,後者雖然離得很遠,但也聽見了他們的講話内容,無聲地點了點頭。
“翁晨和這位……殿下,到的是怎麼回事。”
“翁鳴錦在上學期間攻讀的方向是社會學和經濟管理。”裘博恩歎了口氣,“他現在在給翁晨當公關總監。”
哦,這就不奇怪了。
雌蟲一言難盡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時間持續了1分鐘才放手,“我先去廚房準備午飯吧。”
“那個不急,我們還有事情要聊。”裘博恩把雌蟲拉住,揚聲對客人說:“差不多得了,要打你們下午去拳室打。”
翁鳴錦聽到裘博恩的叫停後立刻放開了已經被他按進沙發深處的雄蟲,站起身理了理淩亂的外套,隻是通紅的眼睛和身上的殺氣暗示着這件事還遠遠沒有結束,“殿下現在還堅持打拳嗎?”
“咳、呃咳……之前是有過的。”翁晨捋了把自己額前散亂的頭發,扶着沙發的靠背坐起來,蹭到了距離翁鳴錦最遠的那個位置上,“結婚以後就沒太玩了。”
“是嗎?拳腳上的功夫可不是隔三差五地用用就能有長進的,殿下有自己雌蟲的時間也1年多了,看來您荒廢許久了啊。”翁鳴錦盯着翁晨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說出來的話更是咬牙切齒,“旱季已至,想必距離拳場開賽也沒有幾天了,您可要小心些。”
奧修維德聽到“拳場”時就已經警惕,他壓根不用去看翁晨的表情就知道這隻雄蟲一定摻過一腳,直接問翁鳴錦:“什麼比賽?”
翁鳴錦看到了自己雇主警告的眼神,于是笑得很是猙獰,“這就要麻煩您親自盤問了,我今天來是有其他事情要和2位講,尤其是翁晨閣下。”
他沒拿自己的光端,而是從沙發後面的一個巨大袋子裡,抓出一捆捆紙質的文件甩在翁晨想面前,最後用手指點着将近1米高的資料,一個字一個字地對翁晨說:“來讓我們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