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晨回到2樓後,在等候廳找到了奧修維德,除了他的雌蟲外,還有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恺培。
兩隻雌蟲的注意力都在聊天上,奧修維德垂着眉眼,正在快速說着什麼,作為聽衆的恺培則是一臉凝重,就連眉頭也不自覺地皺起。
翁晨能夠感知到,恺培現在的心裡震驚的情緒居多,但又像是原有的某個猜想被奧修維德對他說的話證實了一樣,多了些早有預料後的不願接受。
奧修維德的狀态反而要比他的副官平靜得多,直到他把所有的話說完,恺培開口對他問了什麼後,奧修維德的情緒才突然變了。
惶恐、抗拒,想要落荒而逃的情緒瞬間将其填滿,可奧修維德表現出來的模樣跟剛剛對恺培講話時的他沒有任何區别,就連開口回話的反應都沒有半分遲疑,這份自控力不要說是區區一隻雌蟲,哪怕換成其他沒有特别關注奧修維德情緒的雄蟲來說,也很難意識到這隻蟲子的内心正在苦苦掙紮。
“我回來了。”翁晨快步走過去,伸手抓住奧修維德藏在身後的手臂,順勢牽起了對方的手,“回家嗎,還是出去逛逛?”
兩隻蟲子被翁晨的突襲弄得一愣,恺培看了看自己的上司,又把目光移到了翁晨的身上:“殿下。”
“我的腦子可能出了些問題,有點記不清最近發生的事了。”翁晨朝他點頭,總感覺跟這隻蟲子朝夕相處過一段時間,關系要比上次見他時更親近些,“最近休息還好嗎?”
恺培明顯愣了一下,說:“您這幾天想不起來的那件事,跟我也有關系。”
翁晨了然,“所以你受的是工傷?”
“可以這麼講。”
“看來我們真的需要坐下來聊聊了。”翁晨轉向他的雌君,“除了恺培外,肯伊曼和覆青也是因為那件事才跟着一起來醫院的嗎?”
奧修維德這時的情緒已經平靜多了,他點頭:“是,他們也來看精神科。”
“這樣……那麼事情解決得如何?”
“基本解決了,整件事的報告已經遞交主星,但是恺培和肯伊曼之前住在莊園,他們的行李還沒帶離。”
“住在莊園!”翁晨卻是驚了,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從沒要求過裘博恩的下屬留宿,這顯然不是小事,“我讓的?”
被轉頭針對的恺培立刻忐忑起來,他之前就不太敢接近這隻雄蟲,在近距離觀察過翁晨以後雖然打破了曾經的刻闆印象,但是對其的“瘋”卻又了一個新的認識,“當、當然。”
看到恺培被吓得不輕的奧修維德連忙出言提醒翁晨:“你把他吓到了。”
“啊,不好意思。”翁晨立刻收起氣勢退了半步,站在奧修維德的身後,“我隻是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讓我雌君的副官來家裡悄悄調查的地步。”
恺培沒法說什麼,隻能露出來一個看上去就很勉強的假笑,就在3隻蟲子之間的氛圍正要向着無話可談的尴尬發展時,從樓梯口跑過來一個穿着藍色連衣裙的女孩。
翁覆青跑近後很自然地抱住了奧修維德,并且對她的養父叫了一聲:“媽媽。”
見慣了小孩撒嬌而且也知道她改了自己外形的夫夫當然沒什麼反應,但第1次見的恺培卻石化在原地,看着這個剛剛過他腰的小女孩,差點把一句“你們什麼時候生的這個?”問出口。
“啊,不好意思。”洞悉了恺培心理變化的翁晨一本正經地介紹,“其實這個才是奧斯生的孩子,叫翁覆青——覆青,快點叫叔叔。”
翁覆青立刻對着恺培甜甜地叫了一句:“叔叔!”
小胖子把自己的性别換成女性後很快就學會了撒嬌,其流暢程度宛如她從一開始就是個女孩般,根本沒想過要向人請教。
恺培聽到的這聲“叔叔”不亞于他當年從戰場上下來後聽到戰友的死訊,擡頭去看奧修維德時臉上的氣色已經徹底灰敗下去了,“你是怎麼生出來的啊?!!”
“它是胖墩兒!她是胖墩兒啊——!!”奧修維德顯然也很崩潰,這裡可是整個2樓流動量最大的等候廳,剛剛翁晨來後就已經有不少蟲子在關注他們了,恺培的一句話則直接讓所有蟲子都提起了興趣,“你确定你痊愈了嗎!你确定你那腦子已經痊愈了嗎?!”
至于造成慘劇的當事蟲,還站在自己雌君身後跟他的便宜孩子嘲諷:“怎麼樣,這個叔叔很蠢吧?”
翁覆青到底是個孩子,而孩子,在一些時候就會做出童言無忌的狠事:“好好騙啊。”
恺培:“……”
恺培:“你是胖墩兒?”
翁覆青點頭,“我現在叫翁覆青。”
恺培畢竟是貴族出身,還是知道點東西的,“他用了變形藥嗎?”
“不太清楚,都是陛下賞賜的東西。”翁晨當然不會在蟲族醫療區自爆,今天讓翁覆青的養子身份暴露已經是他的底線了,隻笑着說,“肯伊曼也過來了,我們先出院再說。”
肯伊曼其實剛剛走到樓梯口,正在往等候廳這邊趕,卻直接被迎過去的4人攔住,看到同行的恺培後很高興地打了個招呼,“你的傷怎麼樣了?”
“全好了。”恺培握了握肯伊曼的手,“明天應該就能去工作。”
“那先去喝個酒吧。”翁晨突然說,“就當是慶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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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群的地上室内部分被分成了13的城區,編号從01到12的區域被每個種族分走了兩個,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被稱作“E”的綜合區。
翁晨說的酒館就坐落在E區的商業街上,挂在外面的招牌是一塊布滿了鏽斑的鐵闆,綠底白字的“酒站”已經有大半都變成了醜陋的紅褐色,至于迎客的兩扇破舊大門,除去沒了該有的把手外,左邊一扇上的玻璃似乎還在幾年前被重物擊打過,從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向四周擴散出去的蛛網紋令它能夠向每一個人展現過往的豐富經曆。
第1次來的3隻蟲子看到這樣的店鋪後表情都有些古怪,翁晨是最後一個下船的,因為要安慰不能跟他們一起進去的翁覆青:“我知道你想進去,但是不行,你還沒成年,懂嗎?……如果按帝國法來算的話,你得再等19年才行……所以等下個季節,是的如果我或者你媽媽有時間的話……好吧,對,你自己來也行,但是得等到下個季節,最少是你的鳥齡過了成年線……”
翁晨和胖墩兒的交流更像是他對着一個啞巴的自言自語,在另外3隻蟲子看來,這根本就是雄蟲的某種行為藝術。
恺培雖然大病初愈,但在飛船上已經問過自己的主治醫生并且得到了同意,他在第一時間看過翁晨要帶他們進的酒吧後,就一直在關注雄蟲,并且見縫插針地問他的朋友:“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跟一隻雄蟲喝酒?”
奧修維德沒有應聲,隻是給了恺培一個不認可的眼神。
後者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進一步解釋:“我對他已經沒什麼成見了,殿下确實跟我想的不太一樣……我隻是從來沒跟家族外的雄蟲這樣私下喝過酒,我都要不會自處了——你也是吧,肯伊曼?”
肯伊曼像是這時才回過神來似的,呆呆地說了句他這些天以來一直都在後怕的事:“我以為,事情結束後殿下會直接殺了我跟你滅口的。”
“哦——不是吧。”恺培這次終于注意了壓低聲音,但他并不知道這個方法對翁晨沒用,“就算他是瘋了點但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你當将軍隻是個花瓶擺設嗎?”
“這可說不好。”奧修維德卻開了口,别有深意地看了恺培一眼,“所以等下你最好小心些,不然他暴起殺你的時候,我是來不及反應的。”
“……什麼、什麼意思?”
“意思是。”翁晨的手突然勾上了恺培的脖子,另一隻手也爬上了奧修維德的肩,“如果我等下被你們灌得太醉的話,不好辦的可能會是你們3個。”
恺培在這時才注意到,身為雄蟲的翁晨居然比他還要高,在被翁晨壓着往酒吧裡走時,嘴快地感歎了一句:“贊美吾皇!你到底有多高啊?”
“1米93,怎麼樣,看起來不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