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的食堂裡給晚上還需要加班或者是上夜班的軍人們準備的食物并不算豐盛,大多數都是速食的營養液。在門口拿好杯子排隊接一杯,從窗口走到餐具回收點的工夫就可以把一頓晚飯解決。
翁晨本來是想這麼幹的,畢竟他對幹巴巴的營養劑并不陌生,往往心情不好或是沒精力的時候都會選擇這個辦法,但是當他看到奧修維德的光端裡顯示的打飯記錄,就實在忍不住好奇想要看看“營養套餐C”到底是些什麼内容了,因為奧修維德連着吃了6個月,從他來0247的那一天開始就沒再換過别的口味。
事實證明,翁晨還是天真了。在他看到打飯口的廚子往他的餐盤上扔青豌豆的時候他就有了種不好的預感,或許是因為瞬間垮下去的表情把對面的那個暴食族的胖子吓到了,對方在給他盛肉的時候特意多舀了半勺,還送了他一杯果汁。
翁晨最後得到的套餐内容是:兩勺青豌豆、兩勺土豆泥、一勺半雞蛋沙拉和一勺半炖肉,外加一杯看起來足有500毫升的鮮榨橙汁。他轉過身時看到奧修維德正一臉尴尬地看着他,實在沒忍住問了一句:“你就是吃這種玩意兒吃了6個月?”
奧修維德掃了一眼翁晨的餐盤,老老實實地回答:“沒有果汁。”
于是翁晨才知道,原來他的果汁都是種特殊待遇。
兩隻蟲子沒留在一樓的大堂,而是順着緊挨後廚的樓梯去了二樓的高級官員休息室就餐,令奧修維德意外的是這裡的人要比他以往來時多了不少。
巴爾和洛夫托維納似乎剛來,恺培和其他的3名副官也在,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的混血種族,至于那幾個兩腳族的高級軍官,在看到翁晨以後就全都匆匆端着餐盤走了。他們把自己的餐具扔到回收點後甚至沒走樓梯,幹脆扒着窗口跳了出去。
“嘿,翁晨!”“瞧瞧這是誰來了!”
洛夫托維納和巴爾本來的座位距離相當遠,看到翁晨在樓梯口出現時立刻端着自己的盤子蹭了過來,跟翁晨和奧修維德分享了同一張餐桌。
喧嘩木的餐盤裡全是顔色各異的營養液,他是拿湯勺一口一口舀着喝的,巴爾這邊則是整盤的生肉套餐。兩人坐定後幾乎同時把目光落在了翁晨的盤子裡,緊接着臉上洋溢出的笑容就變得微妙起來,最後幾近凝固。
“……你晚上就,”喧嘩木少有地窮了詞,“吃這個?那個、那個是豌豆嗎?你居然還吃豌豆?!”
“我不但吃豌豆,我還吃豆角,還吃韭菜葉、吃橄榄油、吃茼蒿、吃西葫蘆……”翁晨沒好氣地報出了一長串的蔬菜名,最後補上一句,“你管得着嗎?信不信我揍你。”
“可是當家的,你的肉看起來也好難吃,脂肪都被炖出來了,口感一定很柴。”巴爾舉着他的狼爪子虛空點了點翁晨的盤子,瞬間就有兩根狼毛掉在了翁晨的土豆泥上,“……抱歉,咱在換毛。”
“你也給我把你那張狗嘴閉上。”翁晨說着,用筷子把狼毛從土豆泥上夾走扔掉,他順便舔了舔自己的筷子頭,發現土豆泥就隻是蒸熟的土豆搗爛,現在稍微涼了一點後,不但完全沒有味道而且還反生,“那個死胖子做飯的手藝是跟裘博恩學的嗎?!我要宰了他祭天!!”
洛夫托維納和巴爾看後都相當震驚,至于坐在翁晨旁邊的奧修維德已經連動都不敢動了,他應該早點提醒翁晨的,就算裘博恩做的飯不夠好吃,他也可以回去親自給翁晨做,部隊食堂裡的夥食一直都很不穩定,他能連着吃6個月的套餐隻不過是因為這一份的内容最符合蟲族的飲食口味,至于用來速食的營養劑他早在25歲以前就已經喝膩了。
洛夫托維納愣了很久,才像是把自己的聲音找回來,小聲詢問奧修維德:“他晚上是不是沒喝茶?”
奧修維德立刻點頭。
“啊,那就難怪了。”喧嘩木立刻打起精神,伸出自己的巴掌,同時抓過巴爾的手,讓後者把他的爪子露出來好能當刀使,“你吃飯前洗過手的吧?”
巴爾覺得自己被羞辱了,大叫了一聲:“廢話!”
洛夫托維納的手掌被野獸的利爪劃開後,奧修維德再次看到了那種每天都會往沏的茶裡放的甜漿,他才意識到:對喧嘩木本身而言,甜漿其實就是他的血液。
“放心,他喝掉的隻是很少一部分,而且我隻要補充水分就能持續分泌這種樹漿。”洛夫托維納注意到了奧修維德的想法,在情緒這方面他顯然比翁晨更敏感,說話的時候那隻流着甜漿的手就已經放在了翁晨果汁杯子的上方,“他每次喝多少?”
“20毫升。”
“那還不算多。”洛夫托維納縮回手後把它湊近了巴爾,“幫我舔舔。”
狼人習慣性地用他的鼻子嗅了嗅,這才伸出舌頭把殘留在喧嘩木手上的殘留物舔幹淨了,驚訝地說:“還挺甜。”
“不甜要怎麼騙小孩吃藥?”洛夫托維納自己看了看他的傷口,又翻出來給奧修維德看,“瞧,已經快要好了。一些獸族的唾液裡有能讓傷口快速愈合的成分,相當好用。”
翁晨喝下帶有甜漿的果汁後情緒果然變得好了很多,但他看起來卻更加萎靡,也更沉默了,四個人吃飯的過程中,完全隻有喧嘩木和狼人在鬥嘴,雄蟲甚至沒多擡頭看一眼坐在他對面的兩隻活寶。奧修維德雖然也在吃飯,但注意力始終都放在翁晨的身上,生怕他的雄主出什麼閃失。
終于,在翁晨刮幹淨自己盤子裡的最後一口晚飯後,奧修維德一直擔憂的事發生了:翁晨直接垂頭栽向了他的餐盤。
奧修維德急忙用手去扶,但坐在對面的巴爾速度比他更快。上一秒還在和洛夫托維納相互争執,看起來已經完全放松下來的狼人卻是在翁晨勺子脫手的瞬間就把他托在了自己一雙毛茸茸的掌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