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周檀疑惑之處,李桂還特意走到門口看了看人回沒回來,确定這家裡就他們倆人後放心下來。
拉着周檀就做到了炕上,憤憤地表示了對李五牙兒的鄙夷之情,“他那是整日跟娘裝相呢!”
“别看他人看上去老實,比猴兒都精!比豬還懶!整日拖着娘在那兒唱雙簧,悶着頭裝害臊,其實就是不想和人搭話在那兒敷衍!
“等人家真信了他那副扭捏模樣,又開始裝傻!”
李桂越說越生氣,“我之前那幾個同村玩伴兒都是被他這麼一搞攪和掰了!!!”
周檀聽到最後一句,眉一挑,好像找到了李桂如此憤怒的源頭。
“呵。”
隔着一道黃紙窗,周檀清晰聽到後窗傳來一聲冷笑。
安慰的話到了嘴邊一下子卡住了。
……好像被話題當事人聽到了讨論全過程。
李桂顯然也聽到了這聲冷笑,擡起頭疑惑看着周檀,“?”
周檀冷靜自辯,“不是我。”
後窗處又傳來了更清晰的渾厚聲音,辯駁着李桂的話。
“李三桂你又在胡扯,明明是你不想搭理那幾個人的,怎麼能推到我身上。”
李桂聽清那道聲音後表情就肉眼可見地,一寸寸僵住,眼底都是被現場抓包的心虛。
饒是如此還不忘反駁後窗的人,“還不是他們總是和我聊你,我才嫌煩的!”
後窗的回答是,一聲重重的冷哼。
屋内空氣裡彌漫着淡淡的尴尬。
周檀覺得是時候帶着他的黃豆們退場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此時不走,何時走。
于是他立刻禮貌地提出告辭,并在李桂挽留求助的眼神中,冷酷地大步走出屋門,頭也不回。
李桂:……
太不仗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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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快二裡地,周檀才一拍腦袋,想起自己好像忘了問一問那個幫他的嬸子住哪兒。
他目光掃視一圈,發現自己走神竟然走到了以往沒來過的水河邊上。
水河是條大河,水流嘩啦啦地往下遊走,入冬後河面也沒有結冰。
此時有不少嬸子們用各色的布包着腦袋,在河邊找了塊兒平整的石闆,邊搓衣裳,邊說着話,解解悶。
周檀随意一瞥過去,正巧就看到了河邊有幾個人搓完衣服起身,抱着一木盆的衣服往這邊走來。
定睛一眼那幾人,他雙眼一亮。
說曹操,曹操到。
他急忙喊道:“春嬸子!”
河邊甭管洗完還是沒洗完衣裳,嬸娘們都抻頭往這邊看,眼神毫不掩飾探究和八卦。
錢春正和錢桂花他們幾個人說檀哥兒做的那個叫豆腐的吃食有多麼好吃,就聽到了檀哥兒在喊她。
“哎!”
“檀哥兒你今兒怎麼打河邊走啊?”
桂花嬸子取笑她,“瞧你說的,這道兒是你開的,還管着人家走不走?”
春嬸子惱羞成怒,作勢要拍桂花嬸子,笑罵道:“你這潑皮!慣會曲解我的話。”
周檀笑,“我晃了會兒神就走到這裡了,剛巧看到嬸子們在這兒往回走。”
挂花嬸子鼻子一動,看向周檀手裡端着用幹淨麻布罩着的木盆,“什麼味兒?怪香的。”
旁邊一個嫂子撇嘴,“河邊能有什麼味兒,一股子泥腥味兒。”
春嬸子眼梢一挑,帶着得意說道:“什麼味兒?當然是豆腐味兒!”
桂花嬸子驚訝,“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豆腐?”
周檀擠出一絲腼腆的笑,點頭,“我做好後就想着拿來給嬸子們嘗嘗,沒想到回去樹底下沒人了。”
“喲!你這孩子嬸子們跟你說笑的,你咋還當真了?”桂花嬸子一拍大腿。
洗完準備回去的嬸娘們經過幾人,聽到了這段對話,語氣酸不溜劉,“檀哥兒怎麼隻給你桂花嬸子嘗嘗呢,我們呢?”
周檀乖巧,“家裡還有好多,都等着嬸子們去嘗嘗呢。”
春嬸子和桂花嬸子見狀扭頭對出聲的嫂子喊道:“瞧你酸的那樣兒,和個孩子計較也不害臊!”
“你瞧,還護上了!”另一嫂子打趣。
河邊人多眼雜,到底不是說話的地兒。
周檀和幾個想來嘗嘗豆腐的嬸子約好,回家把盆和衣裳放了,再來他屋裡嘗嘗。
周檀則把盆裡的豆腐和袋裡黃豆都放到屋裡,關緊櫥櫃門才轉身出門。